生命如是,不斷的在得與失之間遊走,有離別便有重逢,有悲傷便有喜悅。生命就是一個圓環,這一秒的離別也許在哪裏便又重逢,下一秒的重逢又是怎樣重複上一刻的情節?誰又會知道呢……
推開楚府後院的小門,灰塵簌簌而下。
我後退著用手做扇扇了幾下。
院子裏依然是原來的樣子,隻是如今春光正好,雜草叢生,生出幾絲蒼涼的味道。
穿過走廊,便看見一方池塘,那裏本該是如今波光粼粼,裏麵還有魚在遊動。而如今我湊過去看,已經幾乎幹涸了,塘邊是鬱鬱蔥蔥的水草。
我悻悻地嘟嘴,心裏淡淡的失落。
以前的楚府從來都是熱鬧的,宅院不大,但是父親幫助了很多可憐無依的人,他們留在楚府,對我爹爹感恩戴德。
可如今,爹爹不在,他們也被我清散了。就連阿四和雲裳也不在了,誰都不在了……
如今剩下的隻有一個迷茫無措的我,還有這庭院深深的滿目荒涼……
我走進楚家祠堂上香,認認真真地給楚家列祖列宗磕頭。
“爹爹,我回來了。”我輕笑,就像平日裏閑話家常一般:“我走了這麼久,你有沒有想我?”
我低頭數著手指,原來也隻有一年有餘的光景,我怎麼感覺我離開了一輩子的感覺呢?
“爹,以前不懂事,隻會撒嬌取鬧。你很累吧?”我靜靜地回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如果可以從來,我一定會好好孝敬您。”
“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不會讓你再這麼累。我會忘記以前的所有人和事,從新開始。”
我磕頭上香,嫋嫋輕煙升起,散在空氣裏。
我看見一個蒙灰的錦盒,我記得當初臨走時曾放過我的一縷發。
輕輕掀開盒子,裏麵空空如也。
我的那縷發絲卻不見了……
家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況且又哪裏會有賊人會偷一縷發氣呢?
也許是記錯了吧?
我回房靜靜地收拾自己的房間,一直到很晚,月升中天,一輪皎潔的月亮散著光輝,月光下萬物靜謐生長,欣欣向榮。
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
第二日,我去城中閑逛,添了些吃食用品。
街尾那棵合歡樹倒是生機蓬勃。
姻緣廟還如往常那樣香火不斷,我走進去有許多為人父母的人替子女上香拜佛,期許今春有個好姻緣。
我抬頭看見那座供奉在廟宇中央的的金色佛像,它高高大大地坐在那裏,臉上帶著俯覽天下蒼生的慈悲微笑。
我附身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禮。
“你還是來了!”
我側頭看見右側那個占卜師,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那裏,臉上帶著微笑。
“大師,您還記得我?”我走近,坐下。
他人過中年,臉上更是有些長者的慈愛:“當然記得。以前,你每一天都會早早地來排隊,抽取我的第一簽。”
“可是大師卻從來不為我解簽。”
他點頭,笑:“施主當年緣分未到。”
“可後來我便嫁人了,再後來我便成了棄婦。”我抬頭深呼吸,兩句話平淡無奇,其中心酸又有幾人知道。
“施主今次還要問簽嗎?”
我搖頭:“不問了,已經不重要了。”
他卻頻頻點頭,一手捋著花白的胡須,微微地笑。
“施主由此心態,可見已經有所參悟這芸芸眾生的苦。”
我苦笑。
“大師,當初為何不願給我解簽?為何不絕了我的念頭?”
“即便說了又如何?姑娘會聽嗎?”
我沉默搖頭。
“那便是了!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感情的事,有多少人能拿得起,又有多少人能放得下?”
他歎息:“我每天看見那麼多癡男怨女,他們各有各的喜怒哀樂,卻不知道往來眾生,天命已定,不可強求!”
我與他告別。臨出門時他告誡我:“萬事隨心,不可強求。”
隨心隨性,我現在能做的便是它了。
我又去了花倚風的府邸,門口守衛並不叫我進入。
“勞煩大哥帶個話給丞相,就說黃河一別甚是想念,今日特來登門拜訪。”
很快,花倚風便出門迎接我,他披著月色長衫,發絲隨意攏起。
“璿璿,真的是你!”他快步走近,拉著我的手臂轉了轉,愉快地說:“一年不見,你還是那般美貌,似乎更有幾分韻味了。”
我端詳他好一會兒,拉著他下巴的胡須打趣:“你這什麼情況?當年那個美若天仙的小仙女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