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剛破曉,任家的公雞就像一個個運動員聽見了發令槍一樣,整齊的打起鳴來。隨後,院裏開始有窸窸窣窣,人走動的聲音。任鳳儀被雞打鳴的聲音吵醒,不由得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昨天她因為穿越的興奮,一直到半夜才睡著。但是每隔不久總會有一種敲竹子的聲音出來,將她吵醒。她開始不懂,後麵一想,應該是古代打更提醒時間的聲音。“這古人是有病嗎?半夜還打更,簡直令人發指。”她從小就和貓一樣,睡覺輕,很容易被吵醒。於是她感覺“打更”這樣的行為,就像是光明正大的在你熟睡的時候打呼嚕,而且你還不能罵他,因為他是正義凜然,而且還帶著一種使命感在打呼嚕。任鳳儀埋怨了幾句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她環顧房間四周,雖然昨天已經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將這房間的一切看了個遍,但還是止不住的興奮。“我真的穿越了,簡直不敢相信。”她本想用力的掐自己的臉,但最後還是選擇輕輕的一捏。因為她是理性的,“我才沒有那麼傻,有一點感覺就可以了。太用力了,疼的是我自己。”過了一會兒,紅鵑進入了她的房間,手裏拿著一個木盒與毛巾。她後麵跟著一個男人,手裏提著一桶熱水,他一直低著頭,將水提到屏風後麵就迅速退了回去。任鳳儀透過薄薄的紗簾看見,心想,那人應該是下人。而這女子的閨房是不能亂入的,因此才回低著頭。紅鵑來到床前,微笑著對任鳳儀說,“小姐,該洗沐,梳妝了。辰時也好去給老爺和夫人請早安。”“洗沐?”任鳳儀相中琢磨,“沐浴沐浴,沐是洗頭,浴是洗澡。”為了適應古代生活,她昨晚已經將從小學到大學的所有國學知識複習了一遍,雖然很多已經還給了老師。她點點頭,然後後摸著自己一頭長到及腰的亮麗頭發,心中暗暗開心,“哈哈,終於長發及腰了,可否有人娶?”她雖然是一個理科生,學的都是萬有引力,但是從小就有一個古典夢想,那就是留一頭長長的頭發,嫁一個老老實實的男人。可是她命運多舛,總是長到肩膀的時候,頭發就開始分叉,醜極了。所以她到目前為止,就隻有沙宣這一種發型。可現在,她都快趕上某些少數民族婦女的長發了,她能不開心嘛。任鳳儀麵帶微笑走到紅鵑調溫度的洗頭水麵前,“那就麻煩紅鵑,幫我洗頭了。”紅鵑一臉惶恐,“此乃奴婢分內之事,可不敢言謝。”說著就打開剛拿進來的木盒,拿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就往任鳳儀的頭上傻。“這是什麼?”她有些緊張和好奇,自己好不容易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可不能在分叉了。要是在古代弄個“沙宣”,非等被趕出家門不可。不過當她看見紅鵑驚訝的表情,意思在說“尼瑪,這都不知道”後,趕緊解釋,“你知道我的頭摔了,很多東西都記不住了。”然後坐著無辜的表情。紅鵑瞬間理解,“小姐,這是皂角粉,洗沐用之,可使發柔順無比。”“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在她的印象裏“皂角粉”應該是洗衣服的。紅鵑根本聽不懂她的俏皮話,“小姐,汝是什麼意思?”任鳳儀才明白剛才說的是現代的段子,立即糾正,“皂角不是洗衣服的嗎?”紅鵑這才笑笑,“小姐,這皂角粉分不同等級,此乃最高級,沐浴用之。浣衣乃最次級也。”任鳳儀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心想,“我問這些幹什麼?”其實,她此時就像是一直貓,好奇這古代的每一件事物,無論多麼微小,或不重要。不過,令任鳳儀沒有想到的是,這洗頭過程竟然會用掉將近一個多小時。除了開始,她覺得紅鵑幫人洗頭的手法,絕對是一流的,感覺很舒服外,其餘時間她都是一種不自在的感覺。因為紅鵑為了將她的長長的頭發快速吹幹,不至於著涼,一直在旁邊無微不至的摩擦摩擦。這讓從來沒有當過貴族的任鳳儀來說,是折磨人心的,一直有一種愧疚的滋味。好不容易弄好了頭發,紅鵑又開始幫她梳妝,換衣。這些步驟與細節,她都看在眼裏。除了新鮮外,還是想學著自己動手。因為這樣看起來,她就是一個廢物一樣的存在。待一切準備好了,紅鵑看著銅鏡中的她說,“小姐,還滿意嗎?”任鳳儀看著黃色鏡麵中的自己,端莊賢淑,韻味十足,不由的驚歎,“還是古代女人會打扮。”然後轉念又想,“當然了,一天吃飽了沒有事做,不打扮幹什麼?”這一句要是被古代女人聽到,非得氣著活過來不可。她豎起大拇指稱讚,“紅鵑,好手藝!”紅鵑對於誇獎,羞澀的笑了。然後學著她豎起大拇指,“小姐,此乃什麼意思?”任鳳儀看見她學著自己的動作,怪自己大意了,不過還是解釋道,“這是極好的意思,我發明的手語。”她想,並不是自己不要臉,而是如今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紅鵑聽了點頭,也對著她豎起大拇指,“是小姐天生麗質。”隻要是個女人都喜歡聽稱讚的話。她再一次看像鏡子,“難道自己的樣子,在古代就算美女了。”想到這裏她不禁慶幸自己沒有穿越到唐朝。那個以胖為美的朝代,而自己的固有觀念,肯定是再美也開心不起來。“小姐,辰時已快到,我們該去給老爺和夫人請早安了。”紅鵑提醒到。“辰時?”任鳳儀勾著手指頭,低聲嘀咕,“子醜寅卯辰……“按一個時辰兩個鍾頭來算,應該是七點左右。原來古代人真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跟著紅鵑走出房間,因為穿著已經不是第一次穿漢服,雖然還不是很習慣大袖大擺,但平時走路也勉強可以。不過她想到了一個問題,“紅鵑,我不太記得怎麼請早安了,你教教我。”“小姐請勿擔憂,隻是簡單問候而已。”紅鵑看見她焦急的模樣,安慰的說。“但有一事,小姐得改之?”“什麼事?”任鳳儀關切的問,她可不想丟人。“是小姐的談吐用語也。”紅鵑其實憋了很久了,她覺得自從小姐摔傷以來,這說話就和平時老百姓說的一樣了,不是有涵養的人說的話,“小姐如此說話,非得被老爺教訓之。”任鳳儀輕輕點頭,心想,“說的也是,我這現代口語怎麼可能和漢代一樣,該是入鄉隨俗的時候了。不就是‘之乎者也’嘛,我也能來。”然後就信心滿滿的說,“我懂了。”隨後發現不對,立即改口,“懂矣。”兩人相視而笑後,繼續前行,走了近十多分鍾才到廳堂。任鳳儀一進廳堂,就看見兩位中年人坐在正中間的尊位。這兩人她昨天都見過,一位是自己的父親任恕,另一位是母親文鳳。她感覺兩人慈眉善目,還是很好相處的。還沒有等她接下來該怎麼做,一旁的弟弟任武昌就跑過來拽著他她胳膊,“姐姐,汝真慢,如龜也。叫吾好等。”任鳳儀雖然心裏想,這樣的停頓簡直要人命,不過來還是抱歉的笑笑,“女子梳妝本就慢哉。”她不知道對不對,反正就這麼說了。於是兩人就開始給長輩請早安。古人每天很講究敬老尊賢,所以每天至少要給長輩請兩次安,早安和晚安。各家請安的程序不一,任家的請安很是簡單,就是問聲好,送個茶,閑聊幾句。母親文鳳接過女兒的茶,關心的問道,“姑娘,汝身體安否?”任鳳儀禮貌的回到,“已無大礙,勞煩母親擔憂。隻是很多事,吾已忘也。”她順便給自己找台階下。文鳳寬慰女兒,“忘就忘也,無需掛心。”當她聽到女兒摔暈以後,心裏那個焦心。但是又不能使勁發火,因為罪魁禍首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一旁的任恕聽了,嚴厲的看著任武昌,“看汝做的好事,再有下次,非打斷汝腿不可。”任武昌聽見這教訓,自知有錯,也不敢多言,乖乖領受。這安請了,隨後一家人開始吃早飯。或許是因為開心,任恕大清早的就喝起酒來。從這一點任鳳儀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有多愛喝酒。這要是在平時任母肯定會製止,但是今天女兒大病初愈,也就沒有攔著。不過還是在一旁關心的控製酒量。不過,任鳳儀才不關心,她現在就關心父親那鼎一樣的酒杯。她想,要是拿到現代去,豈不是價值千金。就在她細細盤算的時候,一個下人裝扮的人進來說,“老爺,侯王府公子劉毅到來,要看望大小姐。”而此時大家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都帶著異樣的眼神看向任鳳儀。任恕輕輕點頭,“帶公子正堂等候,大小姐隨後前往。”“諾!”聽到有人要看望自己,任鳳儀很是開心。因為她想那人一定帶了很多好東西。在她此時的思維裏,不管古代什麼東西,帶到現在去都是國寶。於是她開心的問紅鵑,“這侯王府的公子是什麼人?”紅鵑情緒也開始不對,“這劉毅公子是小姐的未婚夫。”任鳳儀聽見“未婚夫”三字,差點把口中的水給吐出來,“不會吧,我還以為自己從此好運來了。怎麼一開始就給我來一個包辦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