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儀幫著黃月英準備招待築陽縣令的物品,看見她除了拿了上好的茶葉,還拿了許多瓜果,“看樣子彥叔很重視這位縣令嘛,這麼好吃的,我看平時他自己都不舍得吃。”黃月英笑到,“嗬嗬,那是我平時不給他吃。”任鳳儀覺得奇怪,“為什麼?”“鳳儀姐姐,你是不知道我父親那個嘴,簡直就像是無底的深淵,一直就沒完沒了。我們住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一切東西都靠著外麵的有求於我們的人帶來,你說萬一他們幾個月不來,東西又被父親吃完了,那我不就喝西北風了。所以,我平時都限製他吃東西。”黃月英解釋到。“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之所以拿這麼多吃的,是壓抑過頭了的原因。”任鳳儀微笑著。“可不是嘛,其實這些東西說好聽了是父親招待縣令的,其實這東西有十份有八份是進了他的嘴裏。”黃月英也隻有在知道了有客人來了才默認這麼做,因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月英妹妹,這麼說來,你真夠辛苦的,小小年紀要管這麼多。”任鳳儀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這明顯比自己還會過日子。黃月英歎了口氣,“唉,這也沒有辦,誰讓我就是這命呢,誰讓我攤上這樣一個父親,我既要做女兒,又要做妻子,有時還要當父親的娘。”“女人嘛,就應該獨立,自主,我實在佩服妹妹。”任鳳儀由衷的感歎。“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看築陽縣令已經來了,我去招待了,順便把他們帶來的東西給接了。鳳儀姐姐,你回屋休息吧。”黃月英指著廚房外的一輛馬車說著。任鳳儀看見馬車上下來一個比黃承彥年長許多,頭發皆白的老人。但雖說年齡大了,但是體態健碩,步伐也輕盈,一看就是非常健康,“我不休息,我陪著你。其實,我想看看彥叔是怎麼給人家辦案的。”“這有什麼好看?我寧願看河邊的蝦子打架,也不想看父親吹牛。”黃月英一點也激不起興趣。一來是因為她早就看膩了,二來或許是因為這縣令年事已高,還是比較笨,來找父親說的案子,都是一些家長裏短,偷雞摸狗的小案子,她感覺是個人都能破,根本沒有技術含量。但是盡管黃月英沒有興趣,任鳳儀倒是好奇極了,畢竟是名人的日常,總會有看點吧。於是,黃月英看在任鳳儀的麵子上,在給客人沏完茶後,沒有向往常一樣轉身離開,而是在簾子後麵坐了下來,陪著好奇的任鳳儀看著父親與築陽縣令的對談。築陽縣令喝了一口茶,客氣的說,“黃兄家裏的茶就是比我家裏的茶好喝啊。”黃承彥不愛說客套話,淡淡的說,“李大人,這就是你前些日子送我的茶啊。”“額~”李縣令尷尬的笑著。任鳳儀在簾子後麵都能感到這場麵帶來的寒意,不由的抖索了一下。“鳳儀姐姐,你確定還要看下去?”黃月英潑著冷水。“當然。”任鳳儀想,這就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高手過招,前麵總會是平淡無奇的,可是越到後麵越是精彩。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後麵她所想的精彩真的到了那麼後麵。“李大人,我們都是老朋友了,輕車熟路的,就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直接說你今天有什麼案子要我幫忙的。”黃承彥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橘子吃了起來。李縣令笑了笑,“那好,我卻是有幾件案子要請教黃兄。”說著,他叫外麵的隨從拿來了一些案卷,看這架勢是積攢了很久了。“第一件是一戶人家的牛被偷了,但是牛圈沒有絲毫沒有被盜的痕跡,我們多方盤查,都沒有收獲。黃兄,我們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找到那頭牛?”李縣令直白的問著。黃承彥聽了,神情鎮定,絲毫沒有影響到自己吃東西的速度,一邊吃一邊淡淡的說,“你回去,就在那家人附近宣傳,說牛找到了。然後暗地裏派人守著牛圈,到時候凶手自然就會出現了。”李縣令聽了,一副豁然開朗模樣,“好的,多謝黃兄指教。”其實他也不懂,但是他知道這黃承彥不喜歡別人問原因,再加上他相信這黃承彥,所以照著他說的做,準沒有錯的。但是一旁的任鳳儀有些懵了,“這是為什麼?那偷牛賊為什麼會自動出現?”一旁的黃月英解釋到,“鳳儀姐姐你想想,隻有這偷牛賊才關心這案子的緊張,但他聽說這牛找到了,肯定會蒙圈,到時候一定會偷偷的去察看是什麼情況,這麼一來不就是自投羅網了。”任鳳儀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這第二件則是本縣一戶錢莊老板的錢被盜了,我們鎖定了三位凶手,一位是錢莊的夥計,一位是當時光臨的顧客,還有一位就是錢莊老板的兒子。”可是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我實在弄不清楚了。”李縣令急忙說出了第二件事。黃承彥依舊是一副閑定自若的模樣,拿起一個梨子啃了起來,絲毫沒有在意李縣令焦急的模樣。“你說說他們不在場的證據是什麼?”他咽下一口甜美多汁的梨肉後,緩緩的說。李縣令照著卷宗上說,“這位顧客當時存了銀兩,就離開了店,還與街上的一位老友閑聊,當時身上並無他物。這錢莊的兒子雖說生性頑劣,可是沒有作案時間,一整天都在與朋友鬼混。而這最後以為錢莊夥計,說當時在看店的時候,無意中拍死了一隻蜘蛛,就去後院洗掉那紅色的血了,還與丫鬟們閑聊,也有證人證明。他們每一個人都說的非常誠懇,我實在看不出破綻。是不是我懷疑錯人了,這三人不是作案人?”黃承彥冷笑到,“李大人,你就是好騙。這偷錢的人就在這三人之中。”“真的,那是誰?”李縣令問著。“是那位看店的夥計。”黃承彥肯定的說著。李縣令實在忍不住追問下去,“為什麼?我看這其中最不可能的就是他,在自己職責內作案,明顯有為常理。”“哈哈,難道李大人不知道,這最危險的事情,往往最為安全的道理?”黃承彥又咬了一口梨,“你要是不信,你回去拍死一隻蜘蛛就懂了。”原本還不解的他,聽到這話,瞬間明白了,“不愧是襄陽第一才子,真是心細如密啊。”看著他們都茅塞頓開,任鳳儀卻梗在心裏,她實在想不通,“這又是為什麼?”“鳳儀姐姐,看樣子你平時生活的環境肯定很不錯。”黃月英給她著急的智商看一個台階下。“為什麼這麼說?”任鳳儀明顯不知道這台階怎麼下,繼續問。黃月英笑著說,“隻要是見過蜘蛛的,就知道這東西它的血不是紅色的,明顯那夥計在說謊。”任鳳儀立刻豁然開朗,“是啊,我怎麼沒有及時想到。”“月英妹妹,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聰明伶俐了,什麼都懂。”任鳳儀發自內心的讚揚著。她一點也不為自己的智商被一個八歲的女孩碾壓感到羞辱,因為她知道這女孩是諸葛亮的老婆,能讓迷倒諸葛亮的人,當然不是一般人了。黃月英謙虛的說,“姐姐誇獎了,我隻是聽多了父親解決這類的事情,耳濡目染而已。”任鳳儀點點頭,“這倒也是,名師出高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額,那我父親一定是一塊最黑的墨。”黃月英擠兌著她的父親。於是,接下來的案件真的被黃月英說中了,全都是偷雞摸狗的案件,讓原本還有興趣的任鳳儀也漸漸失去了耐心。再加上整個對談中,黃承彥的最把根本就沒有聽過,橘子吃完換梨子,梨子吃完換棗子,棗子吃完又換柿餅,看的任鳳儀都嘴饞了。原本她還以為開始的時候,黃月英說這寫東西八分之一會進到黃承彥的嘴裏,是她誇張了,但這下一看,豈止是十份吃八份,這明顯是百分之百嘛。任鳳儀小聲的對著黃月英說,“月英妹妹,我看以後還是別太壓抑彥叔了,這樣報複性的吃真的不太好。”她看著黃承彥就像是一個餓了半個月,沒吃過東西的人。黃月英也點點頭,她也沒有想到今日的父親會這麼變本加厲。看樣子是這回李縣令哥了太久來了,“好的,我以後會適當起來。這樣實在太丟人了,搞的我們這麼沒見過世麵。”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李縣令的谘詢也終於完了。停下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口幹舌燥的,“謝謝黃兄的指點。”“不客氣。”此時黃承彥也已經將桌子上的東西消化完了,“李大人,我前幾日飛鴿傳書讓你帶的東西都帶來了沒有?”他毫不忸怩,直接問著。李縣令笑著,“帶來了,就在馬車上。”黃承彥點點頭,然後就向著簾子喊著,“你們兩個聽夠了沒有,聽夠了就快跟著李大人去取我們東西了。”原來他就察覺到了任鳳儀與黃月英。她們兩人慢悠悠的出來,雖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還是感覺偷東西被抓了一樣。這李縣令看見二人出來,心中一驚。當然這一驚不是驚訝黃月英,因為他們已經很熟悉,所以他驚訝的是任鳳儀,“哇,黃兄,不知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黃承彥笑著說,“她是我遠方表妹,這幾日在我這遊玩。”“姓任?”李縣令下意識的思索著。“怎麼,姓任不對?”黃承彥以為自己哪裏出現了破綻。李縣令哪裏有那麼聰明,知道這是假話。他隻是想起了一件事,“沒有,隻是我前不久聽說並州一個官友被抄了滿門,全家沒有一個活口,而那件也恰好姓任,我想起了這事,所以有些傷感而已。”這話一出,黃承彥和黃月英似乎知道了什麼,都吃驚的看著任鳳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