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去冒這個沒有一點價值的風險?回報又有多大也尚未可知?
他就像一個老練的商人喜歡不厭其煩地數錢再數錢,直至分毫不差,還要數錢再數錢。
所以老練的商人通常看得到錢的本質,還真不是一塊加一塊等於兩塊這麼簡單的問題。
他也同樣如此,從不認為手機本身會有什麼惹禍的功能,隻是假如一旦成為“專屬”,即便是再親密的人也不能隨意察看的情況下,通常才會有秘密,而秘密一旦曝光,才會惹起禍端。
那麼結婚快三年,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在這個始終還是保持著的兩人世界裏開始有了“專屬”的詞語,直至於波及具體物,到如今還在蔓延滋長?
冷然似乎已經忘記,還是不願意去想?
好了,反正從主臥室出來,便是長條形通透的客廳連著陽台,中間沒有明顯的分隔,視覺顯得很開闊。
冷然緊走幾步,輕輕地就把暗紅色的窗簾拉得更開些,又習慣性地揉了揉幹涸地仿佛裂了縫的鼻子,這便眼睜睜地看著殷紅的鮮血,順著手指縫隙大顆大顆地滴落下去。
很快,也就染紅了三兩塊不算亮潔的象牙色的陶瓷地磚。
這要是換作別人,不管是什麼情況,這種量沒準就要暈。
可冷然不一樣,要說流鼻血還真是沒人比得過他。
那是打小流到大的一種怪病吧。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也就一年一次,到現在三十年過去了,頻繁得差不多每個月都要來上那麼一兩次,就好像女人的大姨媽。
慶幸的是,冷然病久也能醫。
也就隻有幾秒鍾的慌忙,他一把扯過陽台茶幾上的抽紙巾,也很快地止住了血,並捏了兩小團堵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一顆顆血珠的鼻孔裏。
他塞得有點深,藏在了鼻腔裏,刻意不想讓人發現。
可這明擺是一種很糟糕的病,不管他願不願意去看醫生,願不願意告訴身邊的人。
他更是鬼鬼祟祟地還在收拾著染血的地磚,忽然間,似乎有一股比他先前更加血腥的味道就好像潑墨般毫不留情地撒將了下來。
他被迫動彈不得。
下一分鍾。
他才感覺到,是他的妻子。
甚至不必回頭也能知道,她一定披頭散發,而且睡眼惺鬆……
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
她竟敢悄無聲息地貼附到了冷然的身後,毫無意識地一係列動作並沒有想到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心髒壓力,也就輕描淡寫地說:“你幹嘛,大清早的……”
她又打了一個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幾個嗬欠,懶洋洋地哪裏有半點深究的意思?也就扭動腰肢一路拖遝地轉去客廳另一頭的洗浴室。
倒是冷然,再想起晝夜交錯時分她的麵如桃花,緊接著一個激靈來得似乎有些遲。
隨後,也就徹底呆若木雞。
好久之後,遠遠的一陣稀裏嘩啦的衝水聲音,這才把冷然的魂魄又拖攥了回來。
他有些惱怒地憤憤不平又哪裏找得到發泄的理由,隻一味地愣在原地裏,索性不動。
……
“你傻了!傻站在那裏幹嘛?不用上班了嗎?一大早神神鬼鬼的……犯病了?”
女人一番劈頭蓋臉、沒有目的平常性的話語,在漱洗完畢她的口裏其實沒有多少殺傷力。
也不等冷然接口,她又徑直朝著臥室的方向轉悠回去。她依然我行我素,絲毫沒有發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冷然卻驚奇地驀然發現,他妻子的麵色已然恢複如初,不加修飾的頭臉再也尋常不過了。
他想,難道隻有黎明時分,她才會有麵色嫣紅的變化?而她卻不自知?
這樣看來,醫生總是能醫不自醫,誰也不能例外了?
女人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醫生,精神科的主治醫師。
這樣,每個周一對她來說,總要比平時顯得忙碌些。
更何況在她丈夫的眼裏頭,擅於媚外的她至少還要十幾分鍾的自我修繕,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那種汝扮。
三十歲的女人了,不管曾經是個什麼精,都逃不過時間猴子的金箍棒,分分秒也都變成草。
而男人不過還在花蕾中。
冷然始終這樣以為,更是老早不屑他妻子的美容程式。
常常悠哉遊哉地解決完自己的個人衛生問題後,這便斜靠在客廳舒適的沙發上,一邊拾掇著零碎,一邊漫不經心地看看早間新聞,還不忘自得其樂地調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