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現在,屠美丹仍舊兩耳不聞窗外事,始終坐在後頭一言不發,自然可以不做任何表示。
冷然拿著車鑰匙,就在梅若堂的身旁,無法避免地要表示感謝,也就正常地說:“真是麻煩你了,小梅……嗯,替我謝謝蕭總了。”
“不麻煩,不麻煩,冷總,您這是說哪裏話……好好好,什麼……”
梅若堂就要開門下車,明顯感覺不對勁,馬上又意識到有些失態,連忙圓了下去說,“什麼,有,有什麼好謝的,要不是咱們蘭總攔著,蕭,蕭總都要親自來接您,嗬嗬……客氣了!”
他這便又說漏了嘴,冷然怎麼可能不清楚蕭總的作息作間?
這時候,無論如何蕭總都得睡覺,一直到下午四五點鍾,才有可能起床。他的生物鍾基本上和美國人接近,幾十年養成的習慣,連他自己都左右不了。
要不是冷然搶在蕭總準備上床的那會兒,給他去了一個無比及時的電話。
指不定到現在,冷然他們都還可能在觀音岬上流汗以及流浪。
不過梅若堂倒是說對了一點,如果蘭總堅持要攔,那蕭總無論如何都是出不來的。
“恒業地產”雖然法定代表人是蕭總,甚至董事長一職也由蕭總擔任。
但號稱是集團公司的“恒業地產”一應人財物,卻全由蘭總這個總經理直接掌控。
不僅如此,蕭總的一切生活起居,也還由蘭總全權負責。
好吧,蕭總國字臉,皮膚有些黝黑,標準的一副男子漢的模樣,卻是縣城裏出了名的妻管嚴。
可他本人實在不這樣認為。
時常掛在嘴邊的話總是滋味濃濃:“那不叫怕,叫尊敬,嘿嘿……就算是怕老婆,那又有什麼不好的?那樣,可真會給男人帶財喔。”
真可謂世人皆醉,他獨醒。
蕭總因此在生米縣的房地產行業中,自謙排第三,實際情況,當然也還是隻有他自己更清楚些。
“哈,像我這種小人物,哪敢勞駕蕭總親自來接?嗬嗬……都說借車,就好像借人家老婆一樣,能夠這樣子,就已經很不錯的了。”
連日來的陰霾,冷然原來說不出這樣子的話,卻終於忍不住,自我解嘲地說,明顯也是在說給後麵的屠美丹聽。
他清楚地已經覺察到,原來和自己如膠似漆的美女漸行漸遠,甚至開始嫌棄自己了。
那倒是,如果換作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何至於被那幾個無恥的宵小輕易侮辱了去,鬧到如今這般無法收拾的地步。
隻是冷然這個比喻有些過,明顯有貶低人家老婆,也就是蘭總的意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梅若堂也就在想,難怪之前在電話裏頭,蘭總明顯不善的語氣,甚至還打著陣陣嗬欠。
估計安排他來接客人,並將這麼高檔的車子就這樣輕易借出去,實在是她非常不樂意做的事情。
但蘭總畢竟是這麼交代的。
梅若堂也就總以為,冷然是她的客人。
他之所以剛剛就要開門下車的那會兒,明顯感覺不對勁,實在是因為冷然這個客人說了要感謝蕭總,而不是蘭總。
這就明擺地說,冷然其實隻是蕭總的客人。
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在一個女人完全掌權的公司裏,全體員工都已經非常清楚地意識到,隻有女人的事才是大事。
而那個連麵都沒有露過幾回的男人,他的事,通常都是能夠敷衍過去的。
特別是對於梅若堂這樣的新進員工,陌生的蕭總還真就隻是一個代號,也可以說成是總經理的丈夫,甚至是老板的愛人。
如此而已。
“冷總,您說笑了,嗬嗬……那就不耽擱您了,祝您在生米縣,玩得愉快喔。”
梅若堂明顯地鬆懈了下來,也就打開車門,還是禮貌地說。
“嗯……好的。”
冷然隨口應道,馬上又反應過來,也就急忙請教說,“哦對了,小梅,這,這車怎麼開?”
梅若堂一隻腳這時候已經伸了出去,不得不被迫地又收了回來,臉上也就露出了無比狐疑的表情。
在他想當然的思維裏,不管是蕭總的客人,還是蘭總的客人,自然是同一個身份的人,至少也是一樣有錢的了,那怎麼會連一輛大奔都開不來呢?
想歸想,絕對權威的老板,也就是蘭總即使打嗬欠說的話,那也畢竟是她說過的話。
作為忠於老板的年輕司機到底還是耐下心來,把車上的各個按鈕,都明確示範了一遍,這才淡淡地說:“嗯,就是這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