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之所以反應如此劇烈。
不過是普通人夠專注一件事情、還心潮澎湃的時候,隨便一個人過來都可以嚇一大跳,哪怕在家裏也不例外,何況還不是他的家。
冷然已經沒有家了。
屠美丹的家始終還是她自己的。
所以女主人可以隨時隨刻出現。
冷然又如何能夠去責怪她?
他緩過神來,隻能去做自己剛才專注的事情。
“怎麼?這衣服都還沒有幹,你收下來做什麼?”
屠美丹還真是才起床,一身秋冬季純白居多的珊瑚絨睡袍隨便打了個活結,一臉的迷糊,也就詫異地問。
“沒什麼,等會我們出去,這些衣服,嗯,我就順便帶走了,省得,省得下次再來拿。”
冷然理所當然這麼說,繼續這麼做,再配合自己早就已經收拾妥貼的一身休閑裝,所以顯得相當平靜。
“什麼?下次?你要走?晚上就不回來了?”
屠美丹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也就接二連三地問。
“嗯,這兩天麻煩你了,還要你幫我洗衣服,真是……”
冷然不知道接下去還能說什麼,索性住了口。
再明顯不過的客氣,這是要告別,甚至分手的意思。
屠美丹要是還不明白的話,那她就不是偷香鬼了,而是笨蛋。
而事實上。
前天晚上。
也就是屠美丹幾近逼真地模仿了周啟麗,使冷然真切地感受到和周啟麗原來在一起時的情境,他隨後也就觸景生情地漸漸有了留宿習慣的那個晚上。
屠美丹後來,雖然一直在客廳裏,看上去有癮似的泡著電視劇的那時,就已經開始不住地在盤算。
如果冷然下回堅持要走,然後,她那些偷來的一百多種方法因為沒有情境的渲染,又都不靈了,怎麼辦?
一直到昨晚上。
也就是屠美丹憑借事先留在冷然身上的靈魂印記,找到正在參加同學會的他,等半天後,她方才靈機一動,甚至不惜以這副身體原來的習慣,又把他帶回來的這個晚上。
屠美丹臨睡前,看似女狂人、神經病的那些論調,其實都在試圖說服冷然留下來,和她建立某種密切、直至難分難舍的關係。
因為她能夠幫助冷然掙到好多好多錢,使他快速地成為人上人。
本身,也正是她借屍還魂後的首要目的。
可是冷然不鳥她,明顯還在嘲笑她,她又能怎麼辦?
好吧,屠美丹默默地做著這一切,也可以說是,她正麵臨著人鬼如何相處的問題。
人鬼將以何種方式相處下去,或者也可以說交往下去?好吧,這其實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
就好像現在。
冷然都已經收拾好了,自己所有晾曬著的衣服。
屠美丹能用幻術,使他乖乖就範,又把它們晾曬回去嗎?
如果這樣簡單粗暴可以的話,那這許多天,她腦子進水了,幹嘛不用幻術?還會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
當然,這要是換作其他任何人,她分分秒也都這麼做了。
可是冷然不行。
到目前為止,屠美丹還真沒有想到要傷害他,一點點企圖都沒有,甚至在適合的時候還會成全他諸多美事,比如已經過去的美色、即將到來的財富……
而實際上。
幻術對於任何人都有效,但之於人體到底還是有很大的傷害。
屠美丹不可能不清楚。
否則的話,她還需要去費盡心思地模仿周麗啟?
直接一個迷惑的眼神也夠冷然用的了。
他哪裏還會有走的念頭?
可是,包括讓他把衣服乖乖地晾曬回去,這種直接意識操控的幻術對於人體的危害最大,也就是民間常說的鬼上身,最終難逃死亡的惡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