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霄頂上,孫亦皓一手頂住壓下的沉重冰川,一手出劍轟擊。冰川碎成了滿天飛雪,孫亦皓禦劍乘風一飛衝天,緊接著,秋明洌旋身一點地也朝他衝去。劍光雪影,青城山峰頂仿佛籠罩上一層瑰麗的霞光。
繞開勢同水火的二人,張若水與慕罹一路風風火火趕到玉清宮門外。不出意料,門口齊齊占了四五列青城弟子,麵對突然闖進的不速之客,他們紛紛揚起手中劍,嚴陣以待。
“張若水!你好大膽子,勾結墨宮惡徒,背叛師門!”張若水回頭,那聲音恢弘響亮之人,正是陳悅無疑,原來他從發現了二人的行蹤,從老霄頂抽身追來。陳悅說“墨宮惡徒”時指了一下慕罹,慕罹環劍在手,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陳師兄,我現在還肯叫你師兄,是希望你不再助紂為虐,孫師伯是錯的,望江劍陵不能崩!”張若水並沒有拔劍出鞘,隻是將劍頭抵向他。陳悅卻揚眉一笑,道:“荒謬!師父隻想借用劍陵之力肅清魔黨。相反是你,屢次包庇妖魔,與魔教之人為伍!”
“他明明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和貪念!”張若水輕喝道。陳悅濃眉一豎,吒道:“既然如此,與你無話可說。青城弟子聽令!拿下叛徒張若水,剿滅魔教亂黨慕罹!”
“得令!”眾弟子道。
疾步如風,張若水與慕罹瞬時被一圈白衣染霜華的正派弟子包圍。“啟動六脈歸一陣法!”陳悅沒有出擊,而是領導眾弟子用陣法製住二人。
“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眾人齊聲念到,大家的氣息和脈絡似乎彙聚成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張若水和慕罹腳下驀然出現一道法陣,接著,兩人上方猝不及防地擊下一道霹靂!
“慕罹讓開!”張若水使勁將慕罹推開,衣袖被霹靂擦過,幾片破碎的白布在空中化為灰燼。
接著,又是幾陣紫光耀眼,上空出現萬劍鋒芒,通通被紫電霹靂裹挾,以惡龍出海之勢朝兩人撲來。張若水抬頭望去,鬢間迅速湧出汗水。
龍淵魚腸一同出鞘,張若水劍舞如行雲流水,慕罹出手卻有斷玉分圭的猛勁。黑白劍光交相輝映而來,與砸下的紫光電擊相衝。兩人背向躍出歸一陣,青城弟子霎時潮水般湧了過來。
慕罹出劍便是血濺三尺,幾片利芒飛過,被割斷氣管的青城弟子紛紛倒地,半死不死地抽搐著。另一邊,龍淵劍並不勁猛,柔意萬千,卻令人無法靠近。張若水上下翻飛,青城弟子提劍刺來,卻是輕輕幾撥,長劍劈裏啪啦地被打落。
陳悅見狀,自然是揮著兩儀刀朝張若水猛擊而來。兩刃雙管齊下,張若水靈活地閃避開來,劍氣如虹人似玉,陳悅已然不是這個後起之秀的對手。十招之內,張若水劈開兩儀刀的霍霍刀音,一掌擊在陳悅肩頭,直接將他推倒在地。
兩人再次抵背,環顧四周,一片白衣盡倒地,周圍已沒了阻攔。慕罹冷光一瞄,淡然道:“進去。”一白一玄兩道身影朝門內跨步,陳悅一手按住受傷的肩膀,一手拖著兩儀刀,一路踉蹌地擋在了兩個人身前。
“找死。”慕罹冷聲吐出兩字,目光冷冽。“陳師兄!”張若水緊皺雙眉,“你無須再做無謂抵抗。”陳悅堅定不移地擋在兩人身前,道:“要進去,除非踩在我的屍體上!”“這有何難?”慕罹將魚腸劍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都給我讓開。”一個幽幽的聲音飄來,張若水心中咯噔一下,緩緩轉過頭去。
活生生的秋明洌立於玉清宮外,拖著長衣擺一般的冰霜軌跡,徑直朝著煉丹房門口走來。他的右臂垂下,張若水清晰可見,仿佛溶洞中懸掛的鍾乳石一般,一點一點滴血。然而他的麵容卻是平靜無波瀾,眼波恍如冰封的湖麵,湛藍、寒冷。
秋明洌左手信手一揮,縈繞在周身的霜雪迅速集結為一道冰錐。張若水愣住了,他望向身邊同樣持劍的慕罹,似乎是在用眼神請示稍微年長的大哥要不要出手。
便在兩人猶豫之時,陳悅猛然起身,一聲暴喝,他提著兩儀刀便朝秋明洌衝了過去。刀刃直逼心髒,連秋明洌都愣了一下。然而,他即使受傷,想要解決陳悅,也是如同捏死螻蟻。寬大藍袖一揮,兩儀刀還未曾刺破秋明洌身前的清霜,陳悅便被當空凝成的冰劍紮成了刺蝟。
張若水下意識跨前一步,便有幾支冰刀霜劍朝他簌簌飛來,兩人還未曾動劍就被抵在牆上。兩人被冰封在牆上,除了可以勉強露出頭,身體四肢都刮骨一樣幽寒。
秋明洌提著陳悅硬邦邦的屍體將他扔在一邊,朝著丹房內天師道骨聖輝籠罩的玉佩和木釵穩步走去。“明洌,回頭吧……”他方跨進一隻腳,便聽見張若水無力的勸說。秋明洌瞥了兩眼兩邊被凍在牆上的兩人,道:“不殺你們,是為了當日的情誼,下一次,那人就是你們的下場。”說著,秋明洌指了指裹在一堆冰劍裏麵的陳悅。
因為感受到強烈的妖氣,懸浮在半空的天師道骨劇烈地顫動,然而,這一次,沒有人有力氣來催動它了。秋明洌朝它一抬手,袖中嗖嗖飛出幾朵冰蓮,綻放在聖輝盈盈的天師道骨周圍。米白的錐形骨刺變成一顆冰球碎裂在地,秋明洌一拂袖,輕巧地取走了昆山玉和鳳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