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就是大年夜了。

宮裏照常宴請了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回洛城述職的重要官員,而這些官場打滾的或老或青的油條們,仿佛提前約好一般,竟沒人提一句“皇上何時回宮?”

彼時,錦緞著身的劉憲,正衝著一桌子素食發著脾氣,“把這些給朕拿開。”

葛福心裏正惴惴不安著,勉強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小聲的勸著劉憲,“皇上,你都兩日沒好好吃飯了。”

“這是朕吃的東西嗎?”

劉憲猶自不覺般吐露心中不快,當然還有憋悶。

他到不覺得被發配到靈台有什麼,在他自以為是的觀念裏,不過就是他做了錯事,惹了母後生氣,隻是,這天下哪有食子的母老虎,也就是比平常氣得狠了,把他從她眼前支開,清靜清靜。

可清靜過後,還不得照常接他回去。

但靈台這幫下人也太沒眼色了,就算他打著替先皇祈福的名號,可也沒必要真給他吃這些連兔子都不吃的東西吧?

劉憲有心衝這裏伺候的下人發火,卻又被葛福勸住了。

“皇上,這裏的下人,都是曾在先皇,太上皇身邊服侍過的。”

這樣的人,雖說也是奴婢,可畢竟與他們這樣的又不同。

礙著孝道,劉憲也得客氣些。

可劉憲心裏的鬱結總得有地方發落吧,葛福就成了無妄之災的禍首。

“朕不管,反正今天是大年夜,無論如何,朕也要喝到美酒,吃到佳肴。”

劉憲說得毫不客氣,葛福聽得心裏止不住哀嚎,可這不不算完,劉憲竟然還能想到瑤珈,指使葛福道:“你去,把瑤伽給朕找來。”

“皇上……”

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思寵幸個婢女?

葛福哭的心都有了。

偏,他心裏盤算的那些念頭,又不敢與皇上明言。

劉憲要是那懂得進退,知道好歹的,無論如何也會護他,怕就怕,他一片好心說了,劉憲還不以為意,萬一宮裏那邊真有什麼變故,或者,太後娘娘又改了心意,重又接皇上回宮……

唉,總之,這一切都是變化不定的,他一個少了物件的下人,哪能把上意揣得準確。

再加上,那上意又是他向來懼怕的陶太後。

當下,隻能以明哲保身為主了。

葛福到底還沒磨練出來,這番心思既起,臉上的苦意就濃了許多。

隻是,他跟的主子也不是那心思敏捷,睿智善謀的人,因此,劉憲看著他快皺成一團的臉,半點沒有警覺不說,還忿忿的罵著他沒用,“那些東西再如何,也是下人,朕給他們臉麵,也是看在先皇、先太上皇的麵子上,若他們要真不顧了麵子子,也就別怪朕不客氣了。”

得,劉憲直接把葛福臉上那團苦理解成了怕被這裏的人為難,不允瑤伽進來。

呸,那些人算什麼東西。

眼看著劉憲執意要這麼做,葛福也不敢再勸了,怕惹了自己一身腥,低了頭,愁眉苦臉的去辦差事了。

那天出宮,原本沒有瑤伽什麼事,可臨上馬車前,良姑硬是讓人把瑤伽也塞了進來,葛福當時瞧著瑤伽青白一片的臉,還有良姑若有似無打量他的目光,心裏就一陣陣的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