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國公話裏隱含的意思,自然是說,如若陶陽真的求娶馮昭而能得償所願,那麼接下來,馮昭就躲不開洛城的腥風血雨。

既如此,他還有什麼理由再去爭取?

“祖父……”

陶陽戚戚然的喚著文國公,一雙眸子,竟忍不住凝了水珠,滴滴滑落。

在最親近的人麵前,他所有的難過,都決了堤。

文國公看著心裏也不好受,可卻欣慰於這孩子的懂事,明理,鬆開鉗著他手腕的手,寬懷的拍上他的肩,一臉動容,“好孩子,祖父知道你委屈,可這人啊,總要經曆些委屈,才能成長起來,你說,是不是?”

“祖父……”

陶陽淚流滿麵,泣聲喚著文國公,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把他的痛苦,通通都流露出來。

此時此刻,他像個孩子一般,痛哭流涕。

文國公許多年沒見過他這樣了,心知,他是真的傷著了。

可有什麼辦法呢?

心裏唉唉的歎了兩口氣,他並未責備陶陽的失禮,也沒跟他講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空話,隻是做足了長者的身份,寬容的張開手臂,將他抱進懷裏,像當初將他接來家裏一般,輕聲安慰著,“好孩子,想哭,就別忍著,這會兒,隻咱們祖孫倆,等你哭過了,祖父不跟別人說,就沒人笑話你啊。”

“嗚……祖父……”

陶陽真是難過的狠了,當真就埋在文國公府的肩頭,哭了起來。

文國公當真沒笑他,隻是用寬厚的胸懷抱擁緊了他,掌心撫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像他小時候哄著睡覺般,不厭其煩。

直到察覺到懷裏的人泣聲漸弱,情緒愈漸穩定,文國公才緩了手上拍撫的動作,輕輕推開他,瞧著他一臉濕漉漉的可憐樣,幽幽道:“好了,哭過了,這事兒就過去了,接下來,祖父有件重要的事兒要跟你說。”

不再給予他更多的緩衝,文國公甩出第一句,緊跟著就說出了第二句,“昨天晚上,平城驛站闖進一夥匪徒,你可知道?”

陶陽昨天晚上還在洛城,平城驛站發生了什麼,他怎麼能知道?

文國公這話不過是個引子,並不需要陶陽來答。

“今天早上平城驛站裏傳出消息,昨天襲擊驛站的人,被全部絞殺,未曾留下一個活口,因暫時不知賊人出處,便通知平城管轄各處百姓且做好安全防護措施,一但發現陌生人,或者可疑人,即刻上報衙門。”

文國公臉色微凜,再不複先前那般慈藹。

陶陽看著將手背到身後,眉宇緊鎖的文國公,忽然察覺到事態的異常,忙斂了心裏那點情傷,著緊道:“昨天入住驛站的是什麼人?”

一句話就問到了重點。

文國公縱使繃了臉,這會兒嘴角不由也勾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目光泛軟,語氣放緩道:“蕭家迎娶康寧,出了黃金萬兩,白銀十萬兩的聘禮,拿了恒通票號本朝通兌的票子到了洛城的恒通票號通兌,卻因洛城的票號一時拿不出這麼多的現銀,臨裏從就近的地方調集過來,昨夜,剛好押運的人落腳平城驛站。”

然後,就有那膽大包天的賊人敢來驛站打劫。

陶陽此刻最不想聽到的,便是與蕭家有關的話題,可偏偏老天不顧惜他,躲到了平城,竟也逃不過蕭家這個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