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要的,自然也是這個效果。
若是這麼個小隨從一下子就從他那似有若無的一撇中反應過來,那可真就不是一般的隨從了。
噢,當然,現在這個堂下回話的隨從,條理清晰,從容不懼的應答,也算不得一般的隨從。
可至少,還沒成了精。
沒成精就好,徐大人暗自盤算著。
目光故意不看蕭家那夥人,他垂了眼瞼,聲音肅冷中,帶著十足的威嚴,再問,“照你的狀子所說,這趟差事遇了歹人,可知,那歹人是哪裏人氏,何等模樣?有何特點,口音如何?”
徐大人問得極細,齊石聽得也仔細,直到徐大人問話完整,息了聲,他才理了理思路,恭敬回道:“回大人,當時情形混亂,歹人黑衣著身,黑布蒙臉,並不能看清麵容,再加上又是夜色,月不明,小的一心看顧著我家大人的聘銀,隻想著怎麼指揮家丁把人趕跑就行,哪有功夫看人家長什麼樣子。”
“這麼說,你們並不知道對方的來例?”徐大人忖眉問道。
齊石老實的搖了搖頭,“小的哪能知道人家的來例,要是知道,狀子上也就寫得詳細了。”
徐大人的案前就擺著齊石的狀子,確切的說,是蕭家的狀子,上麵所寫的確籠統了些,若是一般的官員,沒有辦案經驗的去接,怕是查個十年八載,也未可知。
可徐大人、黃大人、田大人都是有辦案經驗的,抽絲剝繭就能翻出浪來,更別提還有經驗累積的直覺,不然也不會一接到這案子,各個就琢磨著把差事推到別人頭上,不求領功,但求無過就算把這件事兒平安過關了。
徐大人現在就是被推出來的那頭羊,聽了齊石這句話,頓時如萌大赦般,臉上的肅冷漸漸有了皸開的跡象,手指在桌案上撫了又撫,片刻,才斟酌般的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本次……”
他微微拉長了音調,仿佛忖度之後的決定,但深知他為人的黃良和田奇庸都知道這個決定,絕不是幫蕭家把案子查明,而是尋了借口拖下去。
當然,這次堂審過後,他們還得去宮裏見太後娘娘,到時候,徐大人必然會把堂上的問話,一五一十的學給太後娘娘聽。
估計,這老家夥也一定會非常不要臉的把責任推回給蕭家,就說蕭家的家仆沒看清對方是誰,也沒有口音,更別提樣貌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他除非是神仙,能掐會算,不然,上哪找劫匪去?
估計,這一路進宮,徐大人也會趁著機會,跟他們二人都打聲招呼,把這事兒,就這麼含糊揭過去。
反正,蕭家的銀子沒丟,這是事實。
死了幾個家將,隨從,雖說是幾條人命,可這年月,人命不值錢。
就是值錢,也值不過那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吧。
田大人和黃大人隔著一定的距離,非常有默契的互視一眼,均都在此刻裝起了啞巴,一副任由徐大人說得算的模樣。
不否認,他們也不願意這件案子牽涉太廣。
所以,真若能讓徐大人以這樣的方式結案,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