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姨母尚能掌權的幾年之內,會為蕭深鋪出一條足以抗衡皇帝的權勢。

而他所欠缺的,便是這份權勢。

從小到大,陶陽從不曾羨慕過什麼。

哪怕被文國公夫婦收養,他也沒覺得自己多了什麼,隻是對自己的要求更嚴格了許多。

成為洛城四公子之一,美名於他來說,並不在意多少,隻因當時還小的康寧不服氣別人占了這個名頭,而他看著她為自己報不平的小臉,忽然就生出了股衝動,才在文采上縷縷進取,直到穩坐洛城四公子之一的寶座,多年不換。

可他當時若投了軍呢?

像馮思遠一樣,以武占穩四公子之一的寶座呢?

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排山倒海的悔意擊垮了陶陽多年來的認知。

所有的努力仿佛都在這一刻成了笑話。

他從不曾為哪個女孩側目過,唯有這麼一個走進了他的心,卻因為種種束縛,因為自己的顧忌,因為少時的錯選,終究,成了遺憾。

“世子。”

路兒心疼的喚了一聲,“咱們走吧。”

他怕再呆下去,世子握著馬鞭的手會被馬鞭刺穿。

那上麵的青筋,實在讓他不敢再看下去了。

可陶陽卻渾然未覺,眼裏的沉痛,心裏的沉重,讓他周身凝聚起一股哀傷,黯然。

路兒惱恨自己想幫世子分憂解難,卻遇見了他解不了的難。

“世子,咱們走吧。”

聲音多了哀求。

可陶陽此刻心情比他還要哀傷,怎麼會在意這點哀求。

巷子僻靜,路兒有心找兩個沒眼色的給世子出出氣,轉移轉移注意力都沒有,隻能在原地捶胸頓足,自怨自憐,“怎麼辦,怎麼辦啊。”

“老夫人和國公爺要是知道小的把世子放出來不說,還惹得世子心傷,一定會扒了小子的皮的。”

路兒苦尋無法,隻能在自己身上找同情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瞄著世子,渴盼自己的悲情能換來世子一點點的注意力轉移。

可惜,沒用。

陶陽仿佛置身於自己營造的意境中,目光始終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回不過神來。

路兒想要撒潑打渾,可兩隻胳膊隻甩了甩,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又不是康寧郡主,撒潑打渾也沒用啊?

怎麼辦?

路兒急得都要哭了。

腦子裏更是快速的湧過能幫得上忙的人。

“武國公世子?”

也不知道是他心念過強,起到了作用,還是他心念過強,以至於眼睛都花了,不然,腦子裏剛想到的人,怎麼就來了呢?

嗒嗒……

馬蹄摩擦著地麵的聲音。

路兒魔障般的蹭了蹭眼睛,又連續眨了幾眨,狠力的閉上之後,心裏鼓足了勁,迅猛張開,馬,還在。

馬上的人,也還在。

“世子爺,你快看看我們世子吧。”

像見到救星似的,路兒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往巷口突然出現的馮思遠的馬前衝。

要不是知道這小子是擔心他家主子,指不定馮思遠都要誤以為這小子思春了呢。

呸呸……

這種想法一起,他連忙搖頭,啐道:“他又不是女的,思個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