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們都擔心歡哥心裏的不安全感會讓他極度排斥被送走的事兒,所以,安遠侯夫人想爭取留下吳九幀,除了不舍孫子不在眼皮底下外,也是怕歡哥實在不適應新的環境,不熟悉的人。
可讓人意外的事兒,當安遠侯世子把這個消息告訴歡哥的時候,小家夥臉上竟然沒有害怕,反而生起一抹希冀,並道:“是跟著能治好歡哥的大夫離開嗎?”
安遠侯世子看著兒子一雙眸子裏沒有半點不舍,隻有確認在,心裏頓覺不是滋味,好像被什麼紮了一下,泛著疼,卻也好脾氣的點頭道:“是的,歡哥很喜歡吳大夫嗎?”
小孩子的喜歡與不喜歡都很單純,就像歡哥給他爹的答案一般,“吳大夫說他有把握治好歡哥,還能讓歡哥健健康康的長大。”
這麼小的孩子,難為他能說出這麼一段長句子,尤其說到健健康康時,小家夥握起拳頭的模樣,好像在做一場戰鬥。
安遠侯世子心疼立刻就顯露在臉上,眸子裏滿滿的都是愧疚,摟著歡哥的胳膊都像被愧疚侵蝕的顫抖起來,用另一隻手撫摸著歡哥的臉頰,慚愧道:“那歡哥答應爹爹,要好好的吃飯,好好的聽大夫的話,不要惹郡主不高興,知道嗎?”
歡哥對什麼郡主的,根本就沒印象,但他還是很懂事的點著頭,保證道:“歡哥知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讓歡哥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安遠侯夫人還有話同兒子說,瞧著父子倆說得差不多了,便出聲打斷了二人。
安遠侯世子不得不將歡哥交給他身邊的人抱下去,仔細囑咐了伺候的人,這才親了親孩子的臉蛋,“歡哥早點睡吧,明天早上爹爹陪你一塊用早膳。”
歡哥人小,困意來得也快,當著安遠侯世子的麵打了個嗬欠,不如剛才精神的趴到抱著他的下人肩上,衝著安遠侯世子擺了擺手,“爹爹,晚安。”
“晚安。”
安遠侯世子依依不舍的跟兒子道了晚安。
歡哥又望向坐在上首的祖母,懂事的擺了擺手,“祖母晚安。”
“歡哥真乖。”
安遠侯夫人嗓子一啞,差點沒忍住,當著孩子的麵哭出來。
她努力用手攥著帕子,咬著唇,勉強扯出一抹笑意,看著孩子漸漸離了她的視母。
等到花廳裏隻剩下她們母子,安遠侯夫人再也忍不住,不舍不淚水,奪眶而出。
安遠侯世子看著,隻能低下頭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母親,也不知道,那些蒼白無力的勸解,即便說出來,到底還能不能安撫彼此。
有些時候,他不否認心裏的怨。
若不是母親當時一力促成安遠侯府和江寧侯府的婚事,他或許就不會和文氏結成夫妻,就不會被文氏一時的大度所騙,害了自己的兒子。
可孝道壓身,安遠侯世子這一刻除了不說話,實在沒別的能做的。
安遠侯夫人也是了解兒子的。
既然這會花廳裏沒有下人,隻有她們母子,她哭夠了,也就自己拿帕子擦了眼淚,斂了情緒,續了口茶,才緩緩開口,“你,也是願意他去郡主那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