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向來都是極為莊重的事兒。
選了一個吉利的好日子,由本村同宗同族的一個長輩主持,蕭深虔誠的把馮昭的名字,寫進了族譜裏,下注,妻。
這一字,由他親字落筆,那一刻心頭湧起的澎湃,在多年後垂垂老矣時,依然記憶猶新。
除了馮昭,還有蕭言被寫進了族譜。
自然,比起馮昭,蕭言這一筆並不顯得矚目,甚至,村裏許多人並不知道蕭言也是蕭定坤的兒子,是蕭深的弟弟。
不過,這些人的疏忽一點也不影響蕭言的好心情。
因為,在這一天,這一刻,他終於成了有家,有族的人。
不再是被人隨便丟棄出去,可有可無的人。
這一刻,他心裏分外感激長嫂。
他覺得是這個長嫂進門,才帶給了他這樣的福分,有機會記入族譜。
也是這個長嫂,才讓他終於有機會站到了人前,以蕭家二公子的身份,更有機會跟他爹、大哥說上話。
十年春秋,他都快忘了上次跟他爹、大哥說話,是什麼時候。
要不是有徐叔陪著他,撫養他,估計,他早就被遺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了,或許,也可能被餓死了。
不過,現在好了,他再也不用擔心出去玩,被別的小夥伴們取笑,也不用擔心,家裏的下人見到他隻會礙著徐叔的麵子,才會給他幾分恭敬。
他是入了宗族的蕭家二公子,他要堂堂正正的行走在蕭家,行走在定州,讓那些不拿正眼光瞧他的人,都重新認識他。
十歲的孩子,身板挺直,虔誠又固執的小臉上,流露出來的堅定,頗有些讓人刮目相看。
馮昭隻是不期然間的看到這一幕,並未多想,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轉開了。
等到祭祖的事兒一了,蕭深安排了人送蕭言回定州,又親自手書一封給蕭定坤,將祭祖的過程,仔仔細細的與他說了一通,看著送信的人出門,這才安排起了隨馮昭去淮陽的行程。
其實,也沒什麼好安排的。
從定州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祭祖後直接去淮陽,所以,路線,哪裏歇息,哪裏有景點可以遊玩,幾乎都在他的腦子裏,叫來胡九、高景幾人商量,不過是再三確認路上的安全,還有遊玩的地方,哪處有哪些特色,哪處又有什麼忌諱。
起程的那日,天有些陰,好在沒有下雨的跡象。
告別了村裏的親朋故舊,蕭深騎著馬,跟在馮昭的馬車旁邊,一行人緩緩朝官道駛去。
這一路,一直往南,越走,溫度越高,雨水越多,原本計劃的行程,因著雨水都打亂了。
這日,一行人趕不上計劃中休息的驛站,蕭深便作主找了處幹淨的客棧包了半邊的樓層,讓馮昭休息。
原本,她們手上不缺銀了,包下一間客棧也不是問題,但蕭深深諳樹大招風,他們也不是從這兒出發,馬上就能到目的地的,雖說帶的護衛武功都不弱,但真引來強盜,刀劍無眼的,萬一嚇到馮昭,就不好了。
因此,路上如遇今天這種情況,他的做法都如今日這般,不過份張揚,又會符合他們對外宣稱的客商身份。
南邊富庶,往來的運輸也頻繁,像他們這樣的大客商從來不少,偶爾帶著女眷出門,也沒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