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掀開簾子走出來,止住翠姑喊叫,輕聲說道:“昨日是奶奶父母的忌日,夜裏祭拜時傷心過度又染了些風寒,現在還睡著呢。”
翠姑聽說忙掩住了嘴,用手往裏指了指:“可有叫大夫看過?”
“不讓叫,隻說睡上一天就好了。”玲瓏搖了搖頭。
“是翠姑來了嗎?進來坐,不礙事的。”盼盼正好這時醒來,聽到門外有人說話,知道是翠姑來了。
盼盼臉上帶著病容,怏怏的沒有精神。翠姑走到床前施了個禮,口裏說道:“還是叫個大夫來看看的好,病早好了,身子鬆快,人也少受些罪。”一邊說,一邊將剛摘的鮮花從花籃裏取出,欲待尋一花墫插上。卻見桌上擺放著一幅畫,又不是花鳥魚蟲人物山水,倒像是一方硯台,恍惚間有點眼熟。“這畫麵是方端硯嗎?”
“可不正是。聽奶奶說是家中祖傳之物,原本是一對兒,另一方在奶奶兄弟手中,當初躲避亂兵走散了。後來奶奶父母被賊人害死,手中的端硯也被人奪走了,姐弟兩相認的憑證也沒了,奶奶為著這事常常的傷心呢。”陪伴盼盼多年的玲瓏將自己平日聽說的都告訴了翠姑。
翠姑聽清始末,不免吃驚:自己相公陶鑄手中就有同這畫上一樣的硯台,依稀曾說起要以硯台尋找父母姐姐。當下並不說破,“姐姐病中多休息,三公子通些醫理,我去問他應該吃些什麼藥,晚些時候送過來。”
翠姑急急忙忙找到陶鑄,把玲瓏的話學說了一遍,陶鑄剛一聽完,翻身就往外走。翠姑扯住他衣袖,問道:“相公去哪裏?”
“當然是去見姐姐了。”陶鑄跺著腳說道。
“她現在的身份是大公子的側室,內外有別,你這樣冒然走去,難免惹人閑話。”
“依你說該怎麼辦?”盼盼因為什麼原因在陸家不受老爺太太待見,他自然是知道的,翠姑的擔心很有道理。可是自己尋覓多年的姐姐就在眼前,讓人如何忍耐得住不去相認?
“今日盼盼姐姐病著,你請三公子去看視一下,病不重,就請三公子開出藥方來,若沉重,就趕緊去請高明的大夫來,這樣既不耽誤姐姐的病,你也可以借此同去。”
“好,好,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這就去找務觀。”陶鑄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人早已到了窗外。
陶鑄與陸遊在書房說話時唐琬正巧經過,便說道:“我也去吧,說來我也應該去拜見一下姐姐。”陸遊知道唐琬同去是堵別人口舌,當即微笑點頭,兩人攜手而行。
陶鑄回屋取來珍藏的端硯,與陸遊夫妻一起來到盼盼住處。
盼盼掙紮著要起身,早被唐琬上前止住,扶著盼盼依舊躺下。陸遊隔著絲帕為盼盼診了一下脈,回頭說道:“不礙事,吃兩服藥,休養幾天就好了。”
陸遊到外麵寫方子拿藥,留下唐琬和翠姑陪著盼盼。當日陸遊大婚,盼盼並沒有出來參加,隻是送了一對親手繡製的鴛枕作賀禮。今天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