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應該來拜見姐姐的,遲至今日,還請姐姐原諒!”
“妹妹今日能來,已經承情。有些怠慢,妹妹不要見怪才好。”盼盼在枕上抬頭說道。
唐琬見盼盼言談舉止並不是庸脂俗粉可比,自有一種氣度,隻因命途多舛,不幸淪落,以致今日孤苦。在心底暗自歎息。“妹妹這裏有一方端硯,想請姐姐品鑒。”翠姑去外間取來端硯,送至盼盼麵前。
從打眼望見翠姑手中捧著的硯台,盼盼就再也移不開眼睛,“可以拿給我細看嗎?”一時間忘了身子不適,噌地坐起身來。
翠姑將硯台放在她伸出的雙手上,麵對千百次出現在夢裏的硯台,淚水如同斷線珍珠滴落下來。
“這是從何而來?它的主人現在何處?”盼盼急切望著唐琬,心裏無限忐忑,就怕有不幸的消息說出來。
“別擔心,它的主人此時就在外間,小妹這就去請他進來。”唐琬安慰盼盼幾句,出了臥房。
陶鑄一見唐琬出來,忙迎上前去,“怎麼樣?果真是家姐嗎?”
“進去吧,姐姐想見你。”唐琬笑著點點頭,催促陶鑄快進去裏麵。
“陶鑄這些年四處打聽父母姐姐消息,不想卻近在咫尺而不知,人生機遇當真是難以揣測。”陸遊不無感慨的說道。
“誰說不是呢?所謂聚散離合,莫不是天意!今日得以姐弟相認,也算老天爺眷顧。”唐婉在外間坐下,與陸遊作伴,裏麵姐弟相認定然有許多言語,兩人在外耐心等候。轉眼日頭過午,陶鑄才紅著雙眼走出來。
兩人正要出聲恭喜陶鑄姐弟終於團聚,不想陶鑄早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哽咽道:“今日才知父母被賊人害死,身為人子,此仇不共戴天!望公子成全。”
陸遊忙扶起陶鑄,細問之下,才知道那日被亂軍衝散後,盼盼和父母被一群南遷的人流攜裹著,倉皇來到越州附近,當時父母計議到城裏暫時安頓下來,再去打聽爺爺與小弟的下落。因牽掛爺孫兩的安危,三人匆忙趕路,偏偏被一道河流阻住,天色早已晦暗不明,加上寒冬天氣,向晚時江邊又見不著一個人影,一家人正在焦急,恰好有一竹排沿江而來。急忙揮手招停,寧願多出船錢,央那人將三人渡過河去。那人滿口答應,一家人以為遇著好人,正暗自慶幸。誰知竹排到得江心,那人摸出一把刀來,又故意將竹排搖晃,陶父一介書生,生長北方,又不識水性,被搖晃的站不住腳,沒堅持幾下,就被那人打落江中。陶母伸手要去拉丈夫上來,也被那人一腳踹入水中。盼盼當時十二三歲,親眼見父母慘死,想跟著跳下水,追隨父母與地下,誰知那人早已看見盼盼雖然年幼,卻肌膚勝雪,五官精致,將來必定是個大美人,一心要指著她再賺一筆銀子,自然時時留意,沒等盼盼離船就一把拽回,綁住手腳,掩住口舌,盼盼當時急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