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栩並沒有接方博的話,隻是看向跪在地上的獵戶妻子,“他一直都是這種昏睡狀態麼,期間可有反複?”
獵戶妻子見曲靈栩三言兩語收拾了那幾個莽漢,自是心存感激,但更明白眼前這個女子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惹不起的,幾乎下意識地把頭埋的更低,有點結結巴巴道:“回……回郡主的話,大山昨天晚上吐……吐了兩次血,吐出來的都是帶……帶著腐臭氣味的黑血,今天早上又吐了一次,之後就一直不省人事。”
這就對了。
方博的藥起了作用,將獵戶體內的蛇毒逼了出來,隻是藥性相對猛烈了些,才會給人造成奄奄一息的錯覺。
“所以,你們就帶著人來醫館鬧?”
聽到這話,那民婦嚇的一哆嗦,生怕曲靈栩接下來就要處置自己,連忙泣聲解釋道:“郡主恕罪,不是民婦要為自己開脫,實在是此事半點也由不得民婦啊!”許是心裏實在委屈,那婦人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剛剛那幾個人是民婦的大伯子,素日裏跋扈慣了的,大山不喜歡他們的為人,所以平日裏少有往來,昨日大山中了蛇毒危在旦夕,他們得知消息後,就打起了我們家產的主意,要將民婦和小花趕回娘家去,之後又嚷嚷著來醫館訛錢,民婦不是沒有勸阻過,可隻換來了一頓打……”說罷,她擼起袖子,胳膊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郡主,蓮花嫂子並沒有為難小民,她也是個可憐人。”方博適時出聲解釋道。
看到適才那幅場景,曲靈栩已是猜測出了七七八八,之所以如此問,隻是想從側麵證實一下獵戶的為人,既然打砸醫館之事跟他們夫妻沒有直接關聯,便也打消了懲戒他們一番的念頭,隻向方博道:“把人抬進醫館裏去。”
曲靈栩雖然隻字未提獵戶的病情,但通過這句話,方博已是肯定對方有解決之法,一時大喜過望,忙不迭地應了。
“榮晟,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麼?”她之前的估計太樂觀了些,仔細想來,以獵戶如今的情況,想要等餘毒清除後自然醒來,最起碼還要二十個小時,而她絕對不可能在這裏待那麼久,還是打一支抗毒血清比較省事。
見曲靈栩主動讓自己幫忙,榮晟頓時喜上眉梢,想都沒想就立刻點頭,“栩栩你盡管說,別說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都沒有問題。”
“我要給獵戶治療,你負責在門外把守,任何人不許靠近。”無論注射器還是血清,都是這個時代聞所未聞的東西,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定要完全保密。
一聽是這麼回事,榮晟頓時急了,“栩栩,我好想看看你是怎麼給病人治病的,你讓我也進去吧,守門的事讓榮林他們去做,保證連一隻蒼蠅都放不進來。”
“不行。”曲靈栩拒絕的幹脆利落,一絲猶豫也沒有。
並不是她不信任榮晟,隻是榮晟還是個半大孩子,很有可能在不經意間說漏嘴,或者被有心之人套去話,這樣的風險她實在冒不起。
“栩栩……”
“以後機會多的是,但這次絕對不行,你要是不聽話,我可就生氣了。”不等榮晟說完,曲靈栩就打斷了她的話。
見曲靈栩微微凝眉,榮晟怕她生氣,雖然有點兒不甘心,但到底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因獵戶體內的蛇毒已去了大半,曲靈栩稍稍斟酌,隻給他用了半個劑量的血清,或許是古代人的體質相對純粹一些,血清幾乎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不過半個時辰,獵戶的手指和睫毛均有不同程度的活動,醒轉跡象非常明顯。
獵戶妻子做夢都沒想到大半個身子已經踏進鬼門關的丈夫,竟然還能蘇醒過來,激動地眼淚直流,方博亦是緊張地陪在一旁,生怕忽視任何一個細節。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而煎熬的,雖然隻過了半個時辰,但除了曲靈栩之外,其他幾個人都神色凝重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個房間安靜地連落針的聲音都聽得到。
好在這樣的緊張氣氛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又過了一盞茶時間,獵戶的嘴皮僵硬地動了兩下,含混不清地發出一個字,“水……”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讓所有人欣喜若狂了,方博第一個反應過來,但他並未急著去倒水,而是用詢問的眼光看向曲靈栩,見後者微微點頭,方才將一杯溫熱的水遞給獵戶妻子,讓她喂給自己的丈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