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似乎是渴急了,一連喝了三杯水,方才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有些呆滯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茫然道:“我這是在哪裏?”
“大山,我是蓮花啊,你趕緊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獵戶妻子緊緊抓住丈夫的手,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
“蓮花,我怎麼躺在這裏?”獵戶的身體素質到底比一般人好了不少,剛剛蘇醒已是可以支撐著坐起來,待看到方博後,原本有些斷片的記憶一下子銜接起來,隻見他掀開被子下床,跪在方博麵前,感激道:“多謝方大夫出手相救,此救命大恩我林大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之後願意當牛做馬……”
“大山哥你這是做什麼,萬萬使不得。”方博趕緊把獵戶扶起來,解釋道:“你昨日服下藥不久整個人就陷入昏迷之中,不省人事,多虧馨月郡主醫術超絕,才保了你一命,你真正該謝的人是郡主才對。”
被方博這麼一說,獵戶才發現坐在茶幾邊的曲靈栩,見對方衣飾華貴,哪怕一言不發,舉手投足間亦散發著優雅沉靜的氣質,一時之間竟愣在那裏,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拉著妻子一起向曲靈栩道謝。
“你不必謝本郡主,若不是方博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隻怕你也沒命撐到本郡主來。”曲靈栩並不叫獵戶夫妻倆起來,隻是緩緩撥動著手中的茶盞,淡漠道:“因著你昏迷不醒,你的幾個兄弟不僅砸了半個醫館,還逼得方博將祖傳的靈芝拿去京城典當,又遭賊人算計,險些連命都保不住。”
獵戶顯然對自己兄弟的為人有幾分了解,隻稍稍愣厄了一下,便再次俯首道:“此事全因小民而起,小民責無旁貸,還請方大夫將醫館中所有被毀物品清算一下,小民願意賠償所有損失。”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補充道:“請方大夫放心,待我身體康複後,定攜那幾人過來,當麵向您請罪,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因此寒了心。”
見那獵戶是個明事理的,曲靈栩心裏也算有所欣慰,淡淡道:“時候不早了,本郡主也該啟程回京,你體內的毒雖然清了差不多,但少不得要將養一陣子,好自為之吧。”
“小民多謝郡主提點。”那獵戶感恩戴德地再次磕了個頭,目送曲靈栩離開。
“算著時辰,郡主需要快馬加鞭才能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京,少不得又是一頓奔波勞累,小民準備了兩條棉被,可以稍稍緩解路途中的顛簸,還請郡主不要嫌棄。”曲靈栩感念方博的細心,便也沒有推辭,隻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的醫術雖不算超絕,卻也高出尋常大夫許多,難道就甘願在一個小鎮上默默度日,了卻餘生?”
曲靈栩雖然沒有明說,卻足夠讓方博明白其中的意思,方博沒想到自己的醫術能得到曲靈栩的賞識,有些喜出望外,卻又憂愁道:“好男兒誌在四方,小民自然希望能將祖父傳下來的招牌發揚光大,隻是雙親年邁,即便想要施展抱負也是有心無力。”
古代許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遠門,想要舉家遷徙更不是容易之事。
曲靈栩雖然欣賞方博的才學,卻也不急於立刻將其收在麾下,隻微微笑道:“好好研習醫書,自有揚名立萬那一天。”
“多謝郡主教誨。”
簡短的交流後,曲靈栩在方博恭敬且有些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進了馬車,榮晟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曲靈栩如何給獵戶醫治的,但對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起死回生’卻是事實,所以路上十分興奮地問東問西,像一隻歡快的小麻雀。
相比之下,曲靈栩的心情卻沒有榮晟這般輕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一路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栩栩,你是不是又難受了?”榮晟見曲靈栩眉頭緊蹙,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沒有。”曲靈栩搖搖頭,示意榮晟靠近些,方才繼續道:“你隻帶了這十個侍衛麼,有沒有人隱在暗中?”
這種壓抑的氣氛實在太過詭異,要早做打算才是,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榮晟喜歡曲靈栩,自然不會對她有所隱瞞,當即回答道:“幾年前父親就給我安排了六個暗衛,隻要我不在忠勇候府,他們都會在暗中跟著我,需要我叫他們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