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往身後望了一眼,一張清秀英拔的臉,讓他很認真的看了一眼,再轉身坐好。手裏彈了幾聲《十麵埋伏》,引得冷侍往他這裏看過來。他才往後讓了一讓,“手有些乏了,想歇一下。”
朱厚照卻朝他笑了一下,“也好,賜茶。內侍,可去子宸殿拿一罐小芽的龍井,一人賜一盞,再去拿一盤橘紅糕遞進來。還未到賜席時辰,諸位已乏了,先歇歇。”
小宦官愣了一下,看著朱厚照,“咱家?”
朱厚照應聲,“就在隔壁,你先去,遲一刻才有人手跟上。”
劉瑾一愣,看著小宦官麵生,正要開口,又猛地一驚,“你先去,廠臣自有安排。”
待到小宦官走遠了,朱厚照才朝劉瑾打了一個招呼,笑得很無辜,“劉廠臣,朕記不得在子宸殿放了幾罐龍井。可能,有好幾罐,但隻有一罐才是小芽的龍井。”
“是,萬歲爺身邊都知喜好,剛才可是要賞賜橘紅糕,廠臣聽不清,怎麼聽起來像是紅橘糕?”
“劉廠臣,事事躬親,總會疏漏,先來朕身邊歇會兒。”
“謝萬歲爺賜階。”
冷侍也恰巧往朱厚照望了一眼,帶著笑,帶著淡淡的笑,“封妃大典,關著門都是自家人,莫讓貓兒狗兒跑進來,吃著剩菜,驚擾著賓客。”
“劉廠臣,今年殿試的傳臚,可有去處。若是閑著,傳進豹房,陪朕一起鬥獸,千萬別鬥不過狼兒、虎兒,直接與朕丟進臨縣當典史。”
“唉,可憐教坊司當差,還要……”
剛說到這裏,眼見著朱厚照笑了一下。小宦官也正領著兩個宮娥,進殿先端茶盞、茶點給朱厚照三位,再分發恩茶恩糕。端著一盞盞青花瓷盞,挨個端過去。兩個宮娥才跟著上去,分發茶盞。按官位高低,分給幾位。
龍傲雲喝了一口,“這,這,茶是紫芽……”
龍井小芽是一芽一葉初展,而紫芽是一芽二葉開展。當然,口感也不同。太常寺卿和少卿,也是愣了一下。冷侍卻還悠哉悠哉品茶,“妙供來香積,珍烹具大官。揀芽分雀舌,賜茗出龍團。曉日雲庵暖,春風浴殿寒。聊將試道眼,莫作兩般看。”
“東坡居士所寫:《怡然以垂雲新茶見餉報以大龍團》,堪為一絕,冷兄,請,請。”
“萬歲爺,可是要傳臚鬥獸?”
“正有此意,隻怕在封妃大典前,癢著心思,鬥狼兒。”
待到午時三刻,才算午休,有小太監傳他們到側殿外的文華殿,分了三桌。太常寺一桌、教坊司一桌、歌舞伎樂一桌。靈台依著以往,還是坐在教坊司一桌。
說起封妃大典,龍傲雲和冷侍對望一眼,“但願,不要引起那一邊的關照。”
靈台多了一句嘴,“是皇後娘娘嗎,傳說和萬……不合。”
劉坤隻盯了她一眼,“你的話多了。”
冷侍笑著,“也無妨,個個都知道,隻是都不明挑。”
龍傲雲才知道攤上苦差事,兩邊都在動,一邊是紫禁城的皇後娘娘,一邊是未卜的那一邊,“總得混過封妃大典,免得小皇帝麵前難以麵對。畢竟,我們是吃皇糧。”
“一起混過封妃大典,唉,總是委屈寶美人。”
當然,豹房近散值,他們經過民街,遇著幾個著民裝的百姓。略僵硬的散向四方,腰上似乎別著短刃,才略僵硬的散向四方。誰也沒有多話,隻在街口買了一份熟菜,用油紙包好帶回府。在民街路過,卻充作閉耳塞目。臨在豹房門口的側殿,還有恩糕恩茶。用後,才各自告辭,他們都悄悄的回到府門,冷侍樂得帶著碧桃,在龍傲雲府門獨處。待到第二天上值,再入豹房。
不過三天,他們到豹房排練,也看得出朱厚照隱藏的殺氣。總還是沉不住氣,嘴角卻上揚著,“喲,今兒的歌舞不錯,比昨日的更嫻熟。”
“謝萬歲爺誇讚。”
到了午時,依舊在文華殿賜席。他們閑著,也跟進民街湊湊趣。挑了一間市集的“太平酒肆”,後窗正對著河堤,正好清風吹來,一陣涼意。索性訂了兩壺茶、三份茶點。都是一些時令的茶點,他們坐在大廳,端著一套花瓷茶具進來。連茶點都研磨的細巧,端出來的民裝宮娥,也分外清秀。
當然,沒有門外幾個來回走動,略顯僵硬的百姓,他們也不會坐得和往常一樣久。也僅有靈台,坐在裏間,側看著河堤撐著竹篙的船娘,手裏比劃著搖船的姿勢,“好像是竹笠舞初起動作。”
在此時說起竹笠舞,也隻會往安南國的民族舞去想,畢竟局勢和布局都已經安排下。隻等他們盡數進宮,也好投石問路,平安化王是謀逆,還是心有騷動。在大局勢下,朝廷忍讓,一任安南國,由附屬國,改口稱臣。難道,反縱容——安南不安於室,想要和平安化王分割泱泱大明王朝,各坐擁南北王朝?而近安化封地的韃靼部族和女真部族,沒有就近,利引入豹房。頗有觀望之勢,總有黃雀在後的疑慮。一步迷棋,該怎麼布局,也頗費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