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下城是晉國的西大門,站在城樓上遠遠望去,一片戈壁中矗立著的就是白那國的王宮,土黃的牆壁,白的頂。
昨日劉哲攜隊伍進了城之後,眉下城的太守淳於弘立即將太守府騰了出來,見到隨在劉哲身旁的沈魚時,淳於弘又極有眼力勁的撥了個伶俐的丫頭專門照料她。沈誼私下裏說這個淳於弘還算是奉行詔書遵守典製,隻是略顯懦弱,故而才讓白那國屢屢占了便宜。這一任的白那國王生性暴虐,先是瘋狂的殺害眉下城的百姓,令邊界死傷遍野。後又強奪幾千晉國女子入王宮和兵營,不論年齡長幼,統統遭到肆意變態的淩辱。
許多女子不堪受辱跳下宮牆,屍首便被饑餓的野獸拖走,撕咬殆盡,隻剩白骨。而那些被分配到軍營裏的,便被脫光了衣服集中在某個營帳之中,逃脫不得便隻有苟延存活著。
沈魚聽得毛骨悚然,麵色及其難看,劉哲便遣了丫頭服侍她下去休息。臨近廂房時,聽聞幾個侍衛抱怨眉下城天氣比陵城還冷,她遂扭頭問那個叫寶砂的丫頭,“府中可有酒,拿一些給侍衛們暖暖身子!”
寶砂搖搖頭,回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西部本就缺水,白那國的奸人還在河裏下毒,害的百姓們都不敢去河裏取水,現下整個城裏就隻剩下一品居的水井裏還冒著水。至於酒,約莫也就一品居裏有了!”
“那百姓們不是要渴死了麼?淳於太守為何不下令讓一品居將水分給大家喝?”
“太守已經下令了!”
沈魚嗯了聲,拉著寶砂便要出府,嚇得寶砂趕緊往後退,擺著手直道城裏不太平。
“沒事啦,你陪著我去買些酒,侍衛們暖和了,有他們守護著,眉下城就是安全的!”
寶砂遂猶猶豫豫地答應了。
早春的眉下城是很漂亮的,雖然依舊很寒冷,但是走在大街上,映入眼簾的就是明晃晃的黃,金黃的日頭和金黃的沙灘所反射出來的色彩。
沈魚猛一回頭,就瞧見偶爾擦肩而過的男人們詫異的眼光。
那眼光裏的質疑便是,這麼個亂世道,還公然上街?
“寶砂,眉下城的男子都這麼盯著人看的麼?”
“那是姑娘長得漂亮,又膽大敢出門,而他們的妻女大多已經不測了,姑娘這樣多少會勾起他們的傷心吧……”
正說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伴著嗬斥聲傳來。
“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寶砂拉著沈魚往路邊暗處躲了躲,隻見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後跟著數十個晉軍裝扮的士兵,顯然是被追捕的。
“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兵荒馬亂的,萬一……”
“瞧你這膽小樣,眉下城不是在咱手裏了麼,現在王爺帶著兵前來,定會打得白那國的人屁滾尿流。”
她的聲音雖小,但是其中一個男子還是邊跑邊扭頭瞥了她一眼。那男子鼻梁高挺,臉龐輪廓清晰,配著奔跑時的矯健愈發顯得彪悍豪邁,隻是看著沈魚的眼神卻是異常的淩厲。
“姑娘,”寶砂拽了拽沈魚的袖子,“別看了,白那國的男子大多生的好看,性子卻野蠻鄙俗,聽說若是厭惡哪家姑娘,便能生生挖了眼睛的。”
沈魚恨道:“呃,那跟畜生有什麼區別……”
寶砂低頭,“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沈魚聽出了寶砂語氣中的痛恨,心下猜測著她的家人是不是也慘遭白那人的毒手了,卻見寶砂一抬頭,臉上盡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