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沙漠廣,漸遠赫連城。
蒼寥的天際下,許逍遙帶著沈魚和三個暗衛一路向東,奔向眉下城。沈魚扭頭回望白那王宮的時候,劉哲正站在王宮的城樓上遠眺著他們,她在風中回過頭來,閉上了眼,麵容一片濕潤,在記憶中留下了大漠孤煙下的一抹銀白身影。
許逍遙對沈魚的喜愛並不比他少,也正因為了解這一點,劉哲才放心將沈魚交給他帶回眉下城,他相信許逍遙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好她。
逶迤的沙山像是翻滾著的海浪,波瀾起伏,然而此時劉哲覺得再奇妙的景致也撫不平心中想擁住沈魚的渴望。
往相反的方向看去,一隊騎兵正朝著王宮而來,為首的正是烏勒。劉哲神態自若,隻靜靜觀望著烏勒離陷阱越來越近,那是掩在流沙下插滿了尖刀的深坑。
烏勒的人馬損失慘重,縱然突了圍,但前有陷阱後有關寧的追兵,已然是無力對抗。但這位白那國的王子卻也是個生猛之人,束手就擒不是他所能容忍的,因而明知道晉軍已經攻占了宮城,還是折了回來。他要見他已經死去的父王,要再會一會劉哲,還有,那個雀斑姑娘也隱隱牽動著他的心。
因著奔的迅疾,烏勒的坐騎毫無懸念的掉進了深坑之中,身後緊隨的兩個隨從的馬也被尖刀戳穿了肚皮,甚為慘烈。可烏勒不愧是沙漠上混跡久了的,他在馬前蹄墜落的同時借助慣性縱身躍向前方,蜷縮著翻滾在沙堆上,濺起一片沙煙。
站定之後,挫敗又惱怒的他用手中彎刀指著城樓,“劉哲,我父王死於你手,我與你不共戴天!”
劉哲微微一笑,笑中卻有冰冷的憤怒:“是烏勒王子先擄了本王的女人!”
一時間烏勒啞口無言了,這個少年王爺的話中爭鋒相對的味兒很濃,但卻是事實,的確是自己為了自保而先擄了那姑娘。雖然深知戰爭中的很多事情無法用道義來衡量,但是烏勒依舊下意識的澄清道:“我並未傷及那姑娘的性命,而我父王死於你手,此仇我烏勒非報不可。不僅如此,你還幾乎殺光了我白那族人!”
城樓上的人依舊淡笑著,讓烏勒心頭有些發虛。
“白那國可以在你手裏重建,” 劉哲踉蹌了下,手不由地抓住了城樓的柱子,穩住身形後,他繼續道:“如果,烏勒王子願意的話……”
“……”
烏勒懵了。
他是做好了死的準備來的,他委實沒有料到劉哲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意味著劉哲會將剛剛攻下不久的白那拱手回贈給他?
劉哲的喉嚨和心肺猶如被火灼燒,這青花毒果然厲害,發作的時間竟是如此迅速,呃,沒有多少時間再拖延了……
“如果本王放你一條生路,烏勒王子會如何?”劉哲強撐著,依舊不忘提醒著烏勒眼下的境遇。
烏勒看出了劉哲的睿智和遠略,這人先是太子,可後來偏偏被貶為封王,雖然可惜,但對於白那國來說,卻是幸事。試想,他若登基為王,實在是白那國的勁敵!再又一想,其實有這樣的對手也是一種鞭策,不是?
想到這裏,烏勒爽朗大笑,“我烏勒願意與王爺結盟,白那和晉國免戰十年!”
聽罷,劉哲一顆心放了下來,倘若這烏勒頑固不化,而他中了毒,晉軍失了主將的指揮,這又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他伸手欲扶著城牆而下,可尚未走上兩步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
再醒來時,映入劉哲眼簾的是麵帶焦慮之色的關寧。
“關寧!”他喊道,“盟約可是由烏勒擬好了?”
關寧遞上羊皮卷,“請王爺過目!”
幾眼掃過,劉哲麵露欣慰,吩咐道:“立刻開拔,回眉下城!”
“王爺,是烏勒王子揪出了巴托的老娘,解了您身上的青花毒,他說這不屬於盟約內容,算是私人情分!”
劉哲也不驚訝,隻挑眉問道,“他想要本王如何還這個人情?”
關寧竊笑著在他耳畔悄悄嘀咕了句,劉哲一聽就急了,忙揪住關寧的小胡子,抽著嘴角問道,“你告訴他了?”
“末將認為,用沈姑娘的名字還人情真是賺大發了,一個順溜,就說出去了……”
劉哲氣笑,一腳就踢在了關寧的屁股上,“本王的女人,閨名豈能讓旁人知道,回去領二十軍棍!”
眾人皆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