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修為,廢去大半,現下就算與聚氣境巔峰武者相比,隻怕也強的有限,任予奪沒有去看身後這三人,自己的這些下屬,當初大半都是被自己強力壓服,近些年加入的也多是趨炎附勢之輩,都不是什麼善類,自己的力量在,他們就是最忠實的走狗,然而一朝失去最大的依仗,那麼首先跳出來對付自己的,也肯定是這幫人。
還有這些年爭奪利益時結下的仇家,都是窮凶極惡之輩,那些勢力中也不乏好手,自己現下實力大損,他們又豈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十年榮華,恍若一夢。
片刻間任予奪已經把這些前因後果想透,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絕望之意,眼神平靜望著蘇澈,說道:“最後一個問題,閣下已經走到哪一步?”
這是他最大的怨念,就算自己馬上要失去一切,重新墜入地獄,他也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把自己打落塵埃。
這執念之強,讓他本已平靜的心中又泛起巨浪。
蘇澈卻不準備解開他的疑惑,揮揮手說道:“去吧,等你何時對這天地生出敬畏之心,那就是你重生之時,屆時若有緣再見,你自然明白。”
任予奪心中戾氣一下翻湧上來,又被他生生按下去,眼見他臉色紅了又白,這般努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噴出,他最後打量蘇澈一眼,似是想把他的樣子深深刻進識海裏,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無話可說,也無須再說。
身後三個黑衣人,看向蘇澈的眼裏滿是敬畏,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隨著任予奪的離去,風雨都小了下來,眾人回想起方才那場戰鬥,恍若再生。
那種層級的戰鬥,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葉念繞開一地的碎石,帶著葉靈兒姐弟上前,整個人拜了下去,說道:“今日之事,先生恩同再造,敢問先生如何稱呼,是否受鄙府相爺所托?”
他根本看不透對方的真實年紀,想來想去,隻能以先生相稱。
葉靈兒與弟弟也湊上前來,盈盈一拜:“葉靈兒謝過先生救命之恩。”
蘇澈身上的氣息本就讓她感到莫名的心安,在酒館裏如此,在這裏,經曆了方才之事,更加強烈,此時相距這麼近,她更幾乎將要傾倒,隻是自小內斂,又通禮數,是以不會逾越半分。
小童眼裏神采連連,方才的鬥法仿佛在他麵前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卻又不敢造次,欲言又止,跟著姐姐一起拜倒。
蘇澈並沒有受他們大禮,雙手虛扶,他們便拜不下去。看著葉靈兒清麗的小臉,蘇澈眼中一瞬間閃過諸多複雜情緒,恍惚,驚喜,追悔,惆悵……皆有。
雖然那些情緒一閃而過,然而葉靈兒心思玲瓏,還是把那一閃而過的神色收進眼底,她很想問問,究竟是怎樣的哀愁,才會讓這幹淨的幾乎不沾一絲塵埃的佳公子一下轉過這麼多思絮。
而這些千回百轉的情緒,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她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她也幾乎本能的感覺到,這個人也不可能是父親派來相救大家的,因為父親根本不可能請動這樣的人物,並且普天之下,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任何人能夠指使他,雖然葉靈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笈定,但是,在這個念頭在方才看到蘇澈以後,就再也無法動搖。
蘇澈不再看她,遲疑了一下。對葉念說道:“我與貴主人素不相識,今日隻是巧遇,終究沒忍住……不過我也算出世之人,護得了一時,卻不能護你們一世,罷了……”說著略一遲疑,伸出手掌,掌心有三張小小的紙符。遞給葉念。
葉念一愣,知道這等人物拿出的東西必定不凡,對方與葉家沒有任何關係,卻出手替眾人消了這滅頂之災,他也是極有分寸之人,說道:“先生恩重如山,本就無以回報,我等又如何能再受這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