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他醒來,這樣親昵的姿勢,兩人都會尷尬,而且,她實在不想在這樣曖昧的姿勢下與他交談。
她試探著挪動,再挪動,手臂卻抽不動,氣得隻想把他踹下床去,卻又矛盾地擔心總控內傷未愈,使不出太大力氣,恐怕他人沒有被踹下去,反而自己內傷加重。
她好不容易抽出手臂,慢慢地挪動身體要從他腿下移開腰肢,卻感覺側腰處某個東西正在蠢蠢欲動,詭異地發生著某種戲劇xing變化。
他應該是真的還在熟睡吧?為什麼她剛一挪動,他那一處就忽然滾燙堅硬起來?這個色*魔他應該不會是在做那種夢吧?虧得她之前認定他是個好風度的皇帝,睡著之後色狼本xing都能暴露出來,她當真瞎了眼!
她使出吃奶的勁兒,麵紅耳赤地從他腿下逃出來,卻又羞又氣,還熱出了一身汗。
右手麻痛地厲害,連空的木盆都端不住,擔心自己弄得營帳內一團糟,她拿了毛巾去營地已然容括在內的河邊洗漱。
空氣清新冷涼,濃鬱的青草與泥土的氣息,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
天蒙蒙亮,深藍的天空上,雲層輕薄如紗,星子還未散盡,美得令人驚歎。
她忍不住在河邊站住腳,怔怔地望著這樣美麗的天空,不由得沉醉。
可……這個時間應該是訓兵cao練才對,整個軍營卻靜悄悄的,沒有了昨日的打鬥聲,巡邏的士兵也隻在遠處,而沒有靠近她的寢帳。
這一幕,不禁讓她心裏一暖,右臂被壓痛的恨,再沒有那麼強烈。
她洗完臉,從懷中取出那把價值連城的玉梳,對著水麵梳理好長發,綰起發髻,簪上步搖。
站起身來時,五髒六腑卻痛得厲害,眼前赫然一陣烏黑,整個人就往前趴去,眼見著就要落進水裏,腰間陡然一緊,一條冗長的馬鞭飛襲而來,及時纏住了她的腰肢……
寢帳內,沉睡中的聞人拓陡然驚顫了一下,手臂下空落落地,枕畔已涼,餘香清冷,他猛地坐起身來,踏上靴子便往外跑。
因她昨日被打鬥聲驚嚇,他昨晚下了禁令,不準士兵們早起cao練,巡邏也隻準他們在遠處,恐怕紈佳離開營帳,他們也不曾發現。
他憑直覺尋到河邊,發現了一條毛巾整齊疊放在草地上,而靠近岸邊的潛水上,則飄著一隻月白色銀繡緞鞋,是她的。
他撈起繡鞋,握在手中,“慕容紈佳,你最好……不是逃跑!也最好不要讓朕在抓到你!”
沿河而上百裏,河對岸卻是另一番景色,粗獷的山,嶙峋的石,林木與碧草變得稀疏,粗獷清寒的氣息淩厲如刀。
這裏的水與土,哺養出的人,善騎射,能歌善舞,逐水草而居,xing格剛烈,心如天闊,盡管他們牛羊成群,有著富庶的國與家,卻還是在遙望河對岸的更加富庶的南境--伽神時,豔羨不已。
而某些人的豔羨,則變得貪婪。
河岸之上,百年實木釘起的厚重大門,發出沉重的轟然巨響。
一批被成排串聯的戰馬,踏步整齊地進入淮瀏大營內,此刻幾個將軍正在清點天未亮運抵的糧草,士兵們隊列整齊的cao練著,口號如獸吼般震天,步伐如巨人邁步般動地……整個大營,充斥著大戰在即的緊張與嚴苛。
一身金色騎裝的女子,在婢女的陪同下,珠光寶氣地穿過營間空地,豔麗濃重的妝容,並沒有讓她失眠多日的容顏悅目,反而顯得沉鬱詭豔,仿佛戴了一層精致的麵具,叫人不敢直視。
她若有所思地遠遠看向堆積如山的糧草,視線未停地又移向那批戰馬,杏眸微微眯著,一眼清點了大半數目,並記在心底。
雷厲風行地元帥,索博達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卻疾步無聲,他徑直朝自己的女兒走過來,看著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難言的複雜。“皇上呢?起了嗎?”
索檀雅仍是盯著那批戰馬,默默清點著,輕慢地冷聲說道,“他昨晚又沒有睡在我的帳內,我哪知道?”
索博達腮骨微動,垂在身側的鐵拳緊握起來,“檀雅,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應該有什麼態度?他前幾日不是對你提出要廢後嗎?你也不是故意吃了敗仗,他必然念在你往日的功勳,顧念著索家的老老小小,廢了我,你再送一個丫頭進來,仍是一個新皇後!”
索博達忍無可忍地,一掌揮過去,響亮的耳光和突兀的動靜,驚動了整個軍營,四周霎時一片寂靜,忽然,就又恢複了原初的嘈雜。
索檀雅的臉被打得歪向一邊,唇角沁出了血絲,她眸光卻越是幽冷,忽然就嘲諷地低笑出聲,“你現在竟然開始打我了?怎麼?被我言中了?”
“自己做錯事,還不知收斂,你非要連累我們一家上下滿門抄斬才滿意嗎?”索博達冷繃著蒼老的臉,烏黑的絡腮胡子一直在顫抖,虎目憤恨懊惱地盯住她,終是沉歎一聲,怒斥道,“回你的寢帳呆著,別到處溜達,也別再打什麼算盤,否則,爹拚了這條老命也保不住你!”
索檀雅轉身便朝自己的寢帳走去,嘴上卻浸了毒似地諷刺道,“你可是他登基為帝的大功臣,他怎會不給你麵子?”
大門觀望台上,有獸角吹響,隨即眾將迎過去,那聲獸角聲長而莊重,是迎接皇帝回營的訊號。
索檀雅疑惑地停住腳步,轉頭望去,就見一匹金甲戰馬疾奔入大門,上麵托著的騰龍金甲男子,威風赫赫,俊偉不凡,宛若從天而降的戰神,他懷中橫攬著一個嬌柔如水的身體,那女子被他的黑色披風嚴實的包裹住,垂在馬腹右側的雙足,一隻穿著月白緞鞋,另一隻隻著羅襪……
索檀雅僵硬地轉過身來,挺直脊背,臉色頓時蒼白無血,精致濃豔的妝容幾乎浮在發灰的皮膚上。
眾將士包括索博達在內,都跪了一地,索檀雅也隻得跪下來,隨著他們說道,“恭迎皇上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