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襲抱著懷中暈厥多時的嬌軀快步朝著中軍大帳走去,冷聲命令,“都平身,傳禦醫進帳。”

他經過索檀雅時,腳步頓住。

索檀雅看著那雙鉚釘黑靴,緊張地屏息著。

他並沒有看她,狹長的眼眸,冷光銳利,目視著前方,徐緩陰沉地說道,“索氏博雅,得沐皇恩,貴為皇後,然其xing情驕縱,恃寵而驕,有失賢德,難立中宮,黜免皇後封號,貶為婕妤,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出寢帳半步,否則斷其雙腿,剜起雙目,欽賜!”

索檀雅驚愕抬眸,就見他已經疾步走遠,他一邊走,一邊緊張地俯視懷中的女子,仿佛,他正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易碎寶石雕琢而成的無價之寶。

索博達帶著哭腔地高呼,“皇上三思呀!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請寬恕皇後娘娘一時糊塗……皇上……”他低啞的聲音透著淒愴,他雖是一軍主帥,此刻卻隻是一個可憐的父親。

索檀雅被兩個士兵架住,向後拖去,她麵對著跪在地上的索博達,正清楚地看到,這個虎背熊腰征戰沙場的錚錚鐵骨鑄成的男人,泛紅的眼眶裏,滾出兩行濁淚。

她迅速轉開頭去,強硬地咬住牙根,在心底瘋狂地咆哮,“我沒有做錯,我沒有做錯……”

紈佳醒過來時,以為入眼又會是聞人拓略帶緊張和擔憂的俊顏,卻沒想到,會是陌生的暗金色龍紋錦帳,而身下鋪著的不是絲緞軟褥,而是厚厚的虎皮床墊,纖細婀娜的身軀,凹在裏麵,仿佛影兒躺在舒服的繈褓中,被包裹著,安然舒適,叫人昏昏欲睡。

她慵懶地不想挪動,眯著眼睛,又想閉上,鼻尖卻被點了一下,然後,她聽到身邊傳來溫柔低沉的男子聲音,“不準再睡。”

她凝眉轉過頭,就見慕容襲單手撐著頭,不羈地側躺在身側。

噙著邪笑的俊顏邪魅豔美,幽黑的瞳仁閃爍,仿佛讓人心驚的獸瞳,他健碩的身軀上,隻一件黑絲寢褲,麥色的胸腹迸射出煞亮的迷人光澤。

她視線觸及他的腹肌,便耳根滾燙,不敢再往下亂瞟。

“很好,總算是清醒過來了。”他大手捏住她的下頜,在她轉開臉之前,強逼認真正視自己,“看到我,可安心了?”

“嗯。”她緊張地抿著唇,惶恐地隻想往後退,剛一挪動,腰肢便被他圈入滾燙的懷中,她驚得倒抽涼氣,赫然發現,自己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可惡的紅色紗袍,袍袖下的手臂剔透地映出肌膚的白膩,可想而知,她的身體盡被他收入眼底。“你……你先放開我,唔……”

狂肆的吻撲麵而來,席卷著流火似地熱浪,讓她腦海霎時一片空白,她僵硬地仿佛受驚地鹿兒,在他懷中不敢妄動,手掌正抵在他胸前,卻摸到一處傷疤--那是被她刺的。

想起那一日,想起那一日為帶走她而不惜自傷的慕容襲,想起那一日左右為難的自己,也想起那一日溫柔且好風度、足夠讓她銘記一輩子的聞人拓,她不禁又心口劇痛,閉上眼睛,晶瑩的淚花從眼角滾出來,她有些狠絕地,有些煩躁地,突然就纏住了慕容襲的脖頸,迎合了他的吻……

他卻突然停止了長驅直入的的肆意纏綿,由著她主動吻著自己。狹長幽深的眼眸微眯,細細搜尋她的表情,像是野獸在聞嗅獵物的氣味。

他略傾身壓住她,半懸在她身上,依稀察覺到,某種她想隱藏,卻又一閃而逝的情緒,一股不悅,浮現在他的眼底。

感覺到他的目光,她疑惑睜開眼睛,軟嫩的唇瓣離開了他的唇,“怎麼了?”

“沒怎麼。”他還是溫柔的笑了,手指細致地描畫著她的五官,低喃說道,“隻是,突然間像是做了一場夢,怕這一切不是真的。”

她心情平複,也揚起唇角,學著他,手指落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憂鬱的眼眸裏自然而言地,多了幾分狡黠與嘲諷,“我知道,你怪我,防備我,也恨我,你怕,被我害得失去皇位,卻又因為自幼與我相依為命,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我,對嗎?”

他玩味的眸光裏閃過一絲訝異與驚喜,大掌括在她的臉側,粗糙的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你竟然不再怕我?”

她失笑,“襲,你真沒什麼好怕的,尤其,在我慢慢想起你對我的好和絕情時。”

“嗬!剛才分明還在我懷裏抖。”

“……”她囧得說不出話,憤怒地捶他,卻反弄得自己手疼得忍不住痛呼。

他擁緊她,埋首她頸窩裏,低低的醇厚的笑聲在她耳畔傳來。“藍兒,我們從此……和好如初了,對嗎?”

她的心,就這樣被震撼著。

記憶深處,那些不屬於她的曾經於慕容襲的甜蜜美好的畫麵,又清晰起來……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對她的愛,連他的妃嬪都嫉妒地抓狂。

越過他寬厚壯碩的肩,她望著帳頂,任由記憶飛馳,目光卻突然轉冷,冷得再尋不到半分溫度。

後來她和親的結果證明,曾經的所有美好,都是虛假的,一次一次飛蛾撲火,她若是再拿感情當信仰,便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皇家無情,在這場血腥漩渦裏,誰先動了情,誰便會沉陷重傷,體無完膚。

“我的傷疼,你不要總這樣壓著我。”

他翻了個身,讓她在上麵,“換你壓著我好了。”

她哭笑不得,就那樣乖順地趴在他身上,沒有掙紮。

因為軍務繁忙,溫存片刻,慕容襲便戀戀不舍地起身,“你重傷未愈,躺著就好,門外有婢女,需要什麼招呼一聲。”

她慢慢地撐起身子,從後麵擁住他的腰,臉兒親昵貼著他的後背,“襲,你都不問我,邢氏是為何抓我嗎?”

她溫柔暖熱的體溫讓他脊背僵硬,而更撼動他心尖的卻是她的問題。

他沉思著穿好了靴子,拉開她纏在腰腹上的手,轉身又將她攬入懷中,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