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絕美,豔若花瓣的唇開闔微動,卻咬牙切齒,說出最惡毒的話,“我現在最希望看到你和慕容襲自相殘殺,互相將對方碎成肉泥!”

因為他們的存在,因為他們的仇恨,天下血雨腥風,難以太平。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這樣強烈的莫名其妙的憤怒,是因為他讓自己置身這樣的險境……可惡!可悲!她竟然還是在乎他的安危?!

他剃銳飛揚的劍眉在麵具下微揚,眸光幽冷,卻還殘存著淡淡的微笑,“既然如此,就如皇後所願,朕會盡快讓慕容襲身首異處。”他站起身來,如來時一般突然地,轉身便消失無蹤。

紈佳視線還停留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她卻並沒有注意到,他是從門口離開的,還是從窗口離開的。

金山在帳簾外開口,“紈佳,換好衣裳了嗎?早膳我讓他們多準備了一些,白澤毒針他們也過來一起用。”

“哦,好。我一會兒就好。”

紈佳回應著,忙站起身來,扯掉身上的紗袍,從藍色騎裝下,抽過珊瑚紅的那套騎裝走到穿衣鏡前。

鏡麵上,映出的美人兒,膚白勝雪,冰肌玉骨,玉顏傾城,黛眉憂鬱,狹長深邃的雙眼皮鳳眸……淚花潸然而下。

她抖開珊瑚紅的中衣,眼前的色彩鮮豔,仿佛新淌出的血,卻突然,手上的衣裳被抽走……

“你……”紈佳訝異地盯著去而複返的聞人拓,睫羽輕顫,眼眶裏的淚已然無法掩藏,而且越流越越是洶湧。“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若是真的離開,你就穿這套出去是不是?”

他氣急敗壞地拿過那套藍色的,強硬地幫她穿在身上,一件一件,從內衣到外袍,遮蓋地嚴嚴實實,煩躁地不去看她梨花帶雨的臉,然而,穿好之後,他臉上卻又閃過一絲懊惱。

她疑惑地看向鏡子裏,秀雅內斂的寶藍色騎裝,滾著淺黃的邊兒,襯得她肌膚白膩,身姿婀娜。

她忍不住拉了拉衣袖,她抹掉眼淚,忍不住就得意破涕為笑,“嗬!還是藍色更適合我,這一套好像比珊瑚紅的那一套更好看呢!無奈女王陛下我天生麗質,恐怕就算穿乞丐裝,也是美豔絕倫,無人可敵,聞人拓,你可失策了!”

他臉色鐵青地哼了一聲,這就轉身,而這次,他是真的該走了。

“聞人拓?”

聽到她的輕喚,鷹眸裏暗藏的某種亮光也被喚醒,他站住腳,轉過身,沒有聽到那句“帶我走”,卻聽她語帶嘲諷地笑道,“你的索檀雅已經被廢後,就在西邊的那處寢帳裏。說句實在話,她也是個美人兒,為你癡心無悔,為了成就你的複仇,陷入刀山火海,你該善待她,這樣將她丟在敵營裏,太殘忍了。一旦索博達發現,她並非真正的索檀雅,恐怕會先殺了她。”

聞人拓倒是並不擔心這一點,“她就是真正的索檀雅。”當初,他正是看中了索博達對慕容襲的輔佐功不可沒,才會選擇了索檀雅……不過,話脫口而出,他才發現自己上了當。

“原來如此,皇上可真是魅力非凡,無人能及,連敵國世家的索大小姐都能輕而易舉地勾引到手,讓紈佳佩服得五體投地!”

“紈佳……”他氣結,上前走了一步。

紈佳忙向後退,優雅地略一頷首,“不送,慢走!”

在淮瀏軍營內,與呆在伽神軍營,並沒有太大差別,紈佳混在其中,不但沒有違和感,反而成了最驚豔的一抹風景。

她一出營帳,宮女內監必是緊緊相隨,前呼後擁,女王嬌美而不失威嚴的儀態,更是讓眾將士們移不開眼睛。

而這位女王,又是愛笑的,可比那位被廢的皇後娘娘更好相處,就連說話,也溫婉輕柔,暖風一樣醉人。

她尚在養傷,倒是走出寢帳也無其他目的,無非就是散步散心。卻無心插柳地,讓那些期望見她一麵的將士們訓練更勤,忙碌更快……

那些部將們當然也都沒有忘記她長公主的身份,於是,軍營裏突然就流傳出莫名其妙的傳聞,說紈佳女王很快會被皇上賜婚,隻要軍功顯赫,必然能得此榮寵!

於是,不過短短三日,淮瀏眾將們備戰完畢,上請即刻出戰。

一邊是豐功偉績,一邊是傾城美人,他們躍躍欲試,勢在必得。

慕容襲龍顏大悅,欣然應允,今夜子時趁黑進攻伽神。

紈佳在帳內聽著外麵備戰的嘈雜,心煩意亂,難以成眠。

這場戰事,比她料想來得快了五日,而那個傳言,也來得勢如洪水,就連慕容襲,也因為傳言而對她避而不見,似是有意要與她在眾人麵前,扮演一對兒兄友妹恭的好兄妹。

聞人拓如此出招,未免太心急了些!不過,這倒是一招必勝之際,可想而知,狂躁的淮瀏人將麵臨的絕對是一個精心布好的血腥陷阱。

隻是,她布好的計劃,恐怕又要付諸東流,白澤和毒針他們此刻恐怕剛至西夏,定要再等兩日,才會有飛鴿傳書回來。金山,蒼龍等人都被她派出去執行其他任務,並不在軍營內,此刻,她獨自煎熬,竟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找不到了。

聽著帳外出戰的號角吹響,她忙穿好衣袍,奔出寢帳來看。

帳外身材健壯高挑的婢女一見她出來,杏眸一驚,忙俯首提醒她,“皇上剛下了聖旨,讓女王陛下安心呆在營中,陛下在天亮之前定能凱旋歸來。”

紈佳抬手一擺,示意她不必跟隨,“我隻是散步,你不必跟著了。”

說完,她便朝著軍營大門走去,一股不祥的直覺讓她氣息失了平順。

這幾日,那個傳言鬧得凶,隻怕有些人會借此生出別的事端!

火把映照地整個大營亮如白晝,遠遠地,她看到慕容襲縱身上馬,而兩個士兵卻架著一個身著曳地宮服的長發女子到了馬前,慕容襲便勒住韁繩,俯視著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