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佳隱約聽到囚營那邊有痛叫聲傳出,忙帶著赫連一雯走向遠處,並催促她盡快離開。
厚重的營地大門轟然作響,巡邏的士兵都集結到紈佳左右來,有一匹馬衝進大門直奔過來,馬背上的士兵不等馬匹停下,便飛身下馬,跪在紈佳麵前。
“辛苦了,起來說話。”
士兵訝異抬頭,他探查敵情這麼久,還從沒有人對他說過辛苦二字呢!他一時激動,也說不出感激地花,忙站起身來,“啟奏女王陛下,河麵上有伽神的船靠岸。”
“多少?”
“能看到的有五十艘,河麵太寬,夜太黑,恐怕後麵還有不少。”
“大橋上可有動靜?”
“沒有。”
“領軍的是誰?”
“秦景瑞。”
紈佳就笑了,“來得好!這一晚,真是有趣得緊。”事情轉來轉去,竟然還是轉到了她精心布好的局裏!“誰笑到最後,誰才是贏家呀!”
士兵不明所以,戰事迫在眉睫,女王陛下竟然還能笑得如此從容淡定,她是養尊處優不懂戰事,還是壓根兒就是被嚇傻了?還是……她早有應敵之策?
半個時辰後,一個粉色營帳搭建在了河麵上的漢白玉橋上,整座橋上的欄杆,被一粒一粒的夜明珠點綴,美得仿佛能通往仙境。
而橋上端立的女子,一襲水藍蛟綃紗袍,長發高綰,立在橋頭,仿佛要乘風而去的仙女一般,楚楚動人,於河麵上的肅殺對陣格格不入。
兩方將士緊張地對峙,秦景瑞從橋上走過,來到紈佳麵前,卻沒有再客氣的稱她為皇後,也沒有跪下行禮。
這個女人,曾經相助過他一家,她對他的兒子視如己出,對他的女人親如姐妹,對他也稱得上是有點化知遇之恩,她聰慧絕頂,傾國傾城,足以讓任何男子為之肝腦塗地,卻也有著叫人不寒而栗的魔力。
她的恩,他一一記在心裏,卻不得不刻意避免與她交集衝突。
而就在幾日前,他見她時,她還是一副病懨懨地弱不禁風的樣子,此刻,她卻光彩照人,一舉一動,輕柔優雅,宛若最美的舞蹈,就連他這心有所愛的男子看了,也不禁心神蕩漾。
他強自壓下心頭那股異樣,冷聲開口,“慕容紈佳,你找我來到這裏來,所謂何事?”
“去帳內坐下來談吧,橋上風大。”她笑得溫婉無害。
秦景瑞萬分戒備,並沒有要入帳的打算,四周陪同的雖然都是她的宮女,卻個個都是武功頂尖的,他更是不得不防備。
紈佳見他繃著臉,繃著神,隻是看著地麵,不禁搖頭失笑。她若真是個妖精,恐怕對這個鐵石金剛打造的男人,連施展勾魂兒計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一掌拍死了。
她輕歎一聲,不禁更是羨慕秦葛慧若,若她此生能得一如此鍾情於自己的夫婿,死而無憾。一瞬間,腦海中紛雜呼嘯,又閃過現代車禍的一幕--上官拓的保護……憑這一點,她也該是死而無憾才對。
“慧若姐姐還好嗎?”
“托你的福,她很好。”
“哪裏是托我的福?大元帥的疼愛與真情,才能讓姐姐幸福!”
秦景瑞沒有回應這句話,再就此說下去,便扯遠了。
他倒是並非不明白她的一番用意,提起愛妻,他的殺氣,戾氣,怒氣,都會減弱,同時,她亦是在暗示他,看在慧若的麵子,她絕不會做任何傷害他的事。
紈佳也不催他進入營帳去,她走到橋的護欄上,俯視著河麵上的船隻,感喟嘲諷道,“瞧瞧,為了慕容襲和聞人拓之間的仇恨,多少人提著腦袋為這場禍事陪葬呀?!有的是孩兒的爹,有的是孫兒的爺,還有的乳臭未乾,連成家的機會可能都沒有了,怕是老母親正在家門口癡癡盼兒安然歸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景瑞不耐煩地走到她身側,與她並肩看向水麵,“我是奉了聖旨且有備而來,非要血戰一場不可,而且,我立下了軍令狀,定要取走慕容襲的項上人頭!”
軍令狀?聞人拓還真是說到做到呢!紈佳雖然頗感詫異,卻還是搖頭,“可惜,我並不想我的臣民再受戰火荼毒殘害,如今,我……就是淮瀏國君!”
“你的臣民?你是國君?”秦景瑞不敢恭維地搖頭,“慕容紈佳,你最好自己掂量清楚,淮瀏皇帝是慕容襲,你這個女王可沒有多少斤兩。”
紈佳聳肩,直接坦言,“事實上,慕容襲此刻為止,已經不是淮瀏國君。”
秦景瑞這才對她的話提起興致,“哦?”
紈佳趁機優雅擺出一個請的姿勢,柔聲說道,“元帥,跟我進帳下盤棋如何?”
秦景瑞遲疑,卻沒有再拒絕,他實在太想知道,這個聰明得令人發指,且讓他膽寒的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當宮女掀開帳簾時,他就像是灌下了迷魂湯,毫不遲疑地隨著她邁了進去……
好奇害死貓,迎麵一把劍,抵在了他脖子上,當秦景瑞看到拿劍的人,正是紈佳時,他雷霆大怒,卻著實沒想到,她的武功高超到如此地步,那一個轉身的姿勢,衣袂飄渺,幻影一般……他竟然隻是眼前一花?!
她平穩地握住光亮如冰的長劍,笑得狡黠明媚,一雙鳳眸依然一塵不染,乾乾淨淨,調皮地像個遊戲勝利的孩子。
“擒賊先擒王,這一局,本女王大獲全勝,嗬嗬嗬……”
秦景瑞恍然驚悟,沒想到,他防來防去,竟然還是中了計!
“慕容紈佳,你……哢哢……咳……”
她指尖迅速在他身上點了記下,包括啞穴在內的幾處大穴皆是被封,他的怒聲斥責也就此中斷。
他氣急抓狂,剛毅的臉漲紅地發紫,試圖運功衝開穴道,卻無奈,內力堵塞,氣行不通,脖子與額頭上青筋猙獰暴突,內髒也因內力使不出而憋悶地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