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珞。
“六小姐呢?”穀梁生的濃眉聚成兩道山峰,終於沉聲開口問。他知道穀梁珞這兩年當上了皇城的羽衛軍教頭,成日在皇家校場出沒。
武狀元,當然也是皇帝直接任勉的,也算是個官。
然而作為一個女子成日在外拋頭露麵,他本來就不喜了,這種日子,她怎麼就還搞特殊,麵都不露一個了?
這一聲問,也代表著他終於想起這個女兒了,也代表著他想起這個女兒的時候,心情不佳。
大廳裏的人聞言都安靜了,一時間,無一個人說話。
還是原配趙氏此時得作為一個代表上前,麵露難色地低聲回複穀梁生:“老爺,珞兒她……”
“怎麼,死了還是傷了?”穀梁生渾厚的聲音仿佛鋼筋,不悅地在大堂裏響起:
“這兩年還在校場拋頭露麵丟人現眼嗎?家裏的老太君沒有管管?馬上就十八了,至今沒有親家上門提親,她這到底是想做什麼?穀梁家不是沒有男丁,不缺她這一個女教頭!”
“老、老爺,珞兒她……”原配吞吞吐吐,麵對著穀梁生陰沉的臉色,欲言又止。
穀梁生要是知道了穀梁珞這檔子事兒,肯定肺都要氣炸了。
“算了算了大娘,還是我來說吧!”
一邊向來在穀梁府最受寵,性子也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穀梁姝衝了出來,將憋得難受的趙氏的話全部接了過去,重點一股腦兒地吐出:
“爹爹,穀梁珞那個女人,裝成采花賊,半夜潛入長熙王府輕薄了三王爺,犯大事兒了,如今正被關在皇城刑部的大牢呢!!!”
穀梁姝這句話,直接也將屋子裏前邊所有祥和歡樂的氣氛瞬間打破,隨著穀梁生徹底一點點陰沉下來的臉色,穀梁府的空氣下降到冰點。
……
穀梁珞就是這麼第二日和自己的父親見麵的,在瀝國的朝堂之上。
滿朝的文武百官,欽差大臣。
上麵坐著前幾日晚上調戲自己的瀝國九五之尊葉弦何,後麵站著刑部的上等看押人員,手上拷著鎖鏈,跪在大殿正中央。
上一次進大殿,還是她最後一關武狀元殿試的時候。
上一次,官袍加身,加官進爵;這一次,手銬腳鐐,階下囚徒。穀梁生從頭至尾,都是用那雙冷鐵一樣的目光逼著她。
那目光,竟像是要提著砍刀將她亂刀砍死一般,也不知道結了什麼仇什麼怨。
穀梁珞老老實實喊了聲“父親”,有些底氣不足地低下頭去。
穀梁生一輩子最容不得汙點,所以做人一向磊落光明,為人雖然強勢,但卻是個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的性子。
穀梁珞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從來不討喜,但簡單來說,整個穀梁府,能稍微公正些不偏頗對自己的,怕也隻有一個穀梁生。
……
穀梁珞和黃金龍座上的葉弦何遙遙對視,對方漠然撇開眼,聲音聽起來清冷朗正,絲毫不見那晚的柔情:
“穀梁將軍,按理說,褻瀆皇親,屬大不敬之罪,當誅。之所以沒有將穀梁六小姐收入重犯,就是因著她身上還有著您這層將軍府千金的關係在。按理說,將軍府早年與皇家有姻親,也屬於皇親國戚,故一直懸而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