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穀梁珞依舊不抬頭,牢牢盯著棋盤裏的棋子。“為什麼要叫狐狸,圍棋莫非是你發明的?”
講真,她越看越覺得圍棋不是個尋常人可以玩的東西,棋子一落,前方爸道通達,每一周鎬可能性都可能迎麵帶來巨大的情勢差。
什麼人玩什麼東西,從葉拂城輕輕鬆鬆就落子,他玩這個一看就很溜。
“王妃好像又在拐著彎子罵本王。”
“王爺好像又在自作多情想太多。”
葉拂城突然發現和穀梁珞每次開口講話,他稍帶挑撥,她就會對仗工整地給他送回來。因為根本沒有一般女子對夫君家,亦或者是子民對著高官的恭敬謙卑,所以說起話來,居然有些意外的暢快。
可以不忌很多東西。
先前在前廳應付了前來祝賀的賓客,好不容易脫了身,又拖著勞累虛弱的身軀來了南院內的這罄竹院,下了幾個棋子,不見費神,卻還是覺得身心疲憊。
身下坐著的石凳子更是因著冬至而愈發冰冷,隔著幾層衣衫還是寒到了骨子裏來。況且,還磕著難受。
葉拂城稍動身換了個姿勢繼續坐在,卻已經在思索著回頭得跟管家說說,把這石凳子都給墊上軟棉……嗯,還得把這院子再修整修整,以前他在這住的時候怎麼就沒感覺這院子這般簡陋呢?
他扭了扭脖子當作運動經脈骨骼,可還是不見舒服,於是就自己給自己捏著。
反正瞧著穀梁珞現在正一臉認真地盯著棋盤看,很是入神,看這個樣子,是一時半會也下不出這白棋子了。
良久,穀梁珞總算是停下了持續敲擊棋壇的手,長歎一氣。
“王爺可教我下一步如何下?”穀梁珞沒抬頭,雙目還是緊緊盯著棋盤看,語氣倒是顯得有些急躁了。
在她把心中想到的可下子位置都給一一對應排除之後,還是沒想出個破解之法,也隻好跟葉拂城求教了。
“木野狐,圍棋者也。龍首虎困,兵來城摧,圍棋圍者,計法困,圍棋入者,步履迷。王妃,圍棋有時候就像是排兵布陣……你動的一步,是未來的十步。”
葉拂城笑了笑,伸手捏住穀梁珞的手,從白色棋壇中帶著她捏起一枚白玉棋子,隨即移到棋盤上某一個位置,輕鬆落子。
啪。
清脆的一聲木石相擊之聲,帶著他修長指骨的溫度,猶如上好的涼玉變溫,然後輕敲落地。
穀梁珞又認真對著新落的白子思索了良久,眼中漸漸光華彌深,仿佛陷入一場無言的你來我回的虛無絞殺之中。迂回婉轉,暗度陳倉,山重水複之際,又豁然地柳暗花明。
“啊!原來是這樣。”
穀梁珞歡快地叫出聲,為自己看出了這一步的精妙而興奮不已。才發現這果然是破解之道,怎麼方才她就沒想到?
……
她眨眨眼,忽而認真抬頭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一眼。
早年一直聽聞葉拂城從小隨軍,在沙場上可算是铩羽將士,人見必畏。
她還猜想著,葉拂城再怎麼白麵書生翩翩謫仙,內在的還是一個直刺敵顱、飲血灑後的粗漢子,畢竟在沙場上混了那麼多年的,有幾個回來後,還能保持著一身書香世家的書卷氣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