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兮子月不做回答,柳燭又說:
“那王妃根本就是不把小姐放在眼裏,小姐每日都差人送些吃食用度過去,也不見謝言不見回禮的,甚至現在小姐生病了,身為王妃的她,也不見好意地過來問候一聲。一點大家之範都沒有。”
兮子月強撐其身體,嘴角泛起的淺笑與眸底掠過的一絲惡毒形成明顯的對比,“王妃自有她的難處,既然她不來,我們便去罷。”
長熙王府東邊寂靜寥寥,而那南邊卻喧鬧如市集。
南院的木棉小徑上,圍了圈圈層層的下人侍衛,個個身穿臃腫,披著一身銀雪,近則隻見唇色發紫,麵若寒霜,吞吐的霧氣蒙住了悲傷欲絕的雙眼。
今日他們為何集聚在南院的木棉小徑呢?
因為王府內這幾日來這個地方鬧了鬼,而據將他們召集到這裏來的管家說,今日便是跟著王妃來“抓鬼”的。
抓鬼啊,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雖然說是光天白日的,但是好歹這木棉小徑的厲鬼傳聞也是在長熙王府內傳得人盡所知了,就算沒親身見過,可也都是懼怕得很。
現在王妃竟然要求他們來一起抓鬼,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這地上的雪太厚,不好挖坑,他們早就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選擇了挖坑自埋了。
按說這鬧鬼一事,還得從幾日前開始說起。
自第一場雪過後,整個皇城就幾乎屬於冰雪覆蓋的天地了,不管是瓦礫之上還是平靜的湖麵,均是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即使偶有暖陽,也融不掉這一城的冰天雪地。
於是就在這持續下了幾天雪之後的某一天,據說是十有九人經過這木棉小徑的時候,總有暴雪突降,而且是局部的,雖然也不是每次都砸到人,但是卻是異常的很。
嚇得很多王府內處處人心惶惶的,終於有一日因為一個丫鬟被嚇得直接暈死過去了,這事才驚動了管家。
管家也跟著侍衛在這樹下守了一夜,被那流竄的白影嚇得不輕,趕緊帶著人去請教王爺,王爺卻是對著王妃一臉討好的說:“一切皆聽王妃的罷。”
於是也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幕。
穀梁珞瞧著這一個個臉上不願意,但是又不得不聽後吩咐的人,心中也不覺生氣,隻繼續命令道:
“你們,都分散些,這頂上的東西要是著了地,就立刻給我抓了。”
眾人應聲,紛紛散去各守一寸土,深情緊張。
聽穀梁珞這麼說,卻也不見得是什麼恐怖的東西,但是既然動用了那麼多下人和侍衛,這頂上天天嚇人的東西就算不是鬼怪,也不是個善茬。
一直充當醬油黨的葉佛城自然少不得參與這種大型活動,他老早就跟著在風雪中淩亂了。
披了厚厚的一身長衫披風,頭上還戴了白絨貂帽,遮了半個額頭,倒是頭發依然隨意放縱著,跟他這個人一樣,風中淩亂,倒是沒了之前的拿著弱不經風模樣,他半身倚在樹幹上,饒有興趣地等著看好戲。
自穀梁將軍府的命案之後,他可算是時刻不離穀梁珞,晚上就纏在穀梁珞的罄竹院裏下棋子,白天跟不得穀梁珞飛來飛去,他就在地上跟著跑。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雪花紛飛了,屋頂上走不得人,穀梁珞才安份地呆在王府裏,偶爾將梁上君子昭寒逼下來打一架,偶爾逗著湘湘在湖麵上亂飛。
也是好有樂趣。
他閃爍灼華的雙眸直直盯著那正在環視四周的穀梁珞,好不容易等到了穀梁珞的一個眼神,卻隻是飄忽地一閃而過。
穀梁珞雙眼晃過葉拂城的時候,見著了他的那一身比平時要更加奪目的穿著,最主要的是這人一站在雪地裏,竟然跟一株高傲的雪蓮一般,慵懶的,脫俗的,於是心中難免慣性地悱惻一句:騷氣衝天的狐狸。
確定所有人都準備就緒之後,穀梁珞才提著一捆五鐵爪鉤索動身沿著樹幹飛上。
那積了雪的樹丫肯定是站不得人的,所以她利用五爪鉤索的兩端爪子直接抓在了不同的樹幹上,形成一條細梁,整個人半站在兩棵樹之間,與那天床平衡在了一條線上。
那木棉樹受不住穀梁珞的重量,晃掉一樹的雪花,樹下的下人不能躲避,隻好硬生生給接下了這傾盆大雪。
而那天床內藏著的小東西似乎也受了驚嚇,將腦袋從棉被之中探出來,左顧右盼。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有人白雪地裏的兩片漆黑透亮的玉石,關鍵是……還圓溜溜的!
那就是能秒殺一切母係動物的終極源泉啊……穀梁珞眼睛渾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