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莎調整了乙醚的濃度,她看著手術台上被捆綁的嚴嚴實實並罩住腦袋的病人,選擇了一個最好下手的角度,開始釋放麻醉氣體。
“麻醉完成。”
“手術刀,切割。”
兩個小時後,溫妮莎虛脫一般的跑出手術室,她脫下無菌帽,露出一頭碧綠的秀發,她看著慘淡的夕陽大口的喘氣。她知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工作,這家醫院根本沒有正式的營業拍照,甚至連正規的出入口都沒有,這裏接到的病人每一個都奄奄一息,他們要麼是從監獄押出來的犯人,要麼是大家族驅逐出來的侍女管家,或者是在收容所饑寒交迫的小孩子。這裏的手術隻有一種,那就是對健康器官切除——而失去了器官的病人們,會從一個後門被送走,溫妮莎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他們留下的器官,總會有源源不斷的客人們來高價收購。
溫妮莎知道自己做不久的,但她需要錢,需要大量的錢,才能買下一顆健康的心髒,才能醫治她心愛的戀人。
“神啊,請原諒自私的我吧……”溫妮莎趴在花園的噴水池旁,泣不成聲。
半個小時後,她擦幹臉上的淚水,重新向手術室走去。在那之後,她想,哪怕是過最清貧的生活,也會永遠和菲利斯在一起,那麼她會不計報酬的幫助身邊有困難的人,以此贖罪。這是她說服自己的唯一的理由。
又是一個清晨,溫妮莎把新剪的百合花放在菲利斯的床頭,如往常一樣去“上班”。
“嘿,溫妮莎,快來,今天有的忙啦!”主刀醫生眼睛裏含著貪婪的氣息,對剛踏入辦公室的溫妮莎招手。
“今天這樁手術,可以從一個病人身上取下所有器官喲~”
“這……那病人不就……!”
“嘿,嘿,這不重要,關鍵的是,已經有客人預定所有器官啦!”
“怎麼會……”溫妮莎一臉遲疑的穿上手術服。
“好啦好啦,器械全都準備好啦,快來吧。不要讓客人等太久!”
溫妮莎就這樣被推推搡搡的走進了手術室。又是熟悉的場景,病人穿著短袖病號服,四肢被固定在手術台上,頭上罩著一個罩子、隻留了鼻孔的位置方便麻醉,溫妮莎歎了口氣,開始調節麻醉劑量。
“對了,小護士,”醫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這個心髒的容器,就不用準備了。這個病人的心髒用不上了,已經壞掉了。”
心髒?溫妮莎遲疑了一下,開始了麻醉操作。手術進行的很快,溫妮莎看著一個一個的器官從病人的體內切割、取出,放入無菌的容器。最後,如同往常一樣,手術台上載著挖空的人體,推向了後方的小門。
突然,她看到病人的手臂動了一下,在手臂的內側,有一塊刺青,那是溫妮莎無比熟悉的,隻有菲利斯和她自己各擁有一半的,半邊蝴蝶形狀的刺青。
菲利斯……
溫妮莎的全身失去了重量。
“這個病人還真是癡情,自己找到門路說要來貢獻出所有的器官,說是賺到的錢,就寄給戀人的地址。”
不要說啊……好吵……全是噪音……
“是啊,說是女孩子一個人早出晚歸的,好像在做著什麼危險的工作,拚命給他賺手術費,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還不如統統賣掉,讓愛人過的好一點呢。”
好吵啊……我不想聽啊……
“溫妮莎?溫妮莎!?”
菲利……斯……
溫妮莎鬆開了緊捂住耳朵的雙手,她的嗓子已經嘶吼到不能再發出聲音。一名黑色裙裝的貴婦人站在她麵前伸出手來。
“我知道你需要這個,姑娘。”
一個魔法陣一樣的光圈在溫妮莎胸口擴散開。
“那個世界有人需要你,我的暗執事小姐。”
【塞爾特篇】
“賽爾特,呐,賽~爾特!”穿著風信子蓬蓬裙的少女坐在精致的椅子上,不耐煩的嬌嗔道。
“是、是的,溫迪莎小姐!”賽爾特笨拙的鞠躬,緊張的臉都紅了。
“哼——你在關注哪裏呀?”尊貴的少女撅了撅嘴,然後綻放出一個驚為天人的笑容。“賽爾特你說,我的裙子,好看嗎?”
在格利埃爾家族工作的時候,17歲的賽爾特還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管家學徒,唯一的夥伴就是14歲的大小姐溫迪莎。
溫迪莎帶著他偷偷跑到街上買小飾品,為他定做合身的西裝,帶他認識最尊貴家族的大管家,邀請他參加自己的朋友宴會做舞伴。而賽爾特也會在溫迪莎玩累的時候保護她回家,會聽她將情竇初開的故事,幫她挑選漂亮的裙子,會在她失戀的時候為她泡一杯可口的紅茶。
“賽爾特,你是溫迪莎小姐的狗嗎?”夏洛克少爺往咖啡裏放入一顆方糖,挑釁的問道。他其實有些惱火,每次和溫迪莎約會,後麵都會帶著一個跟屁蟲,和溫迪莎形影不離。
這樣的非議,賽爾特見的多了,其實他也想離開的更遠一點,隻是溫迪莎很堅持,不得已隻好跟來。
“夏洛克先生,不能這樣說我的賽爾特哦。”溫迪莎微笑著。
“哼,他是個卑賤的仆人,沒有必要參加我們上流人士的約會吧。如果格利埃爾老爺知道了,會發生什麼呢……”
啪!賽爾特被嚇了一跳。溫迪莎跳下椅子,雙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氣衝衝的對貴族少爺喊道:“你盡管去說好了!賽爾特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夜晚時分,賽爾特陪著他的大小姐在庭院裏散步,溫迪莎離他很近,他聞到她頭發上飄散的茉莉的氣息。然後他的手被牽住了,他轉頭看見了她美麗的臉龐,侍奉她多年,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溫迪莎的容貌,她已經從少女轉變的更加成熟,少了嬌蠻、多了許多溫柔,身材也變得更有曲線……
賽爾特有些發呆,卻猝不及防被溫迪莎在臉上吻了一下。
“這、溫迪莎小姐……”
“賽爾特,你變了呢。”溫迪莎像一個女孩看著愛人一樣溫情注視著賽爾特。
“你的肩膀變寬了,個子又長高了很多呀,也成熟了很多,不會那麼容易就害羞……變得,帥氣了呢。”
“賽爾特,你帶我走好不好。”
“賽爾特,我要嫁人了。”溫迪莎眼中凝滿了淚水。
“我爸爸要把我嫁給遠方的一個家族,在最北邊。”
“我必須服從爸爸的安排。我說要……帶你一起……他……不許……”溫迪莎不斷的擦著眼淚,她的肩膀有規律的一起一伏著,在賽爾特看來是那麼的瘦弱無助。
皎月之下,賽爾特伸出雙手擁抱著溫迪莎,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擁抱。
五年後,賽爾特做為格利埃爾家族的第一管家,把所有的內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還協助老爺完成了好幾筆大生意,在政界也結下了不少人脈。賽爾特和大小姐溫迪莎的往事早已被塵封,跟班們隻知道,大管家總是特別關注北方的消息。
清晨,賽爾特為老爺泡好了紅茶,靜立在旁邊等待他辦公結束。突然一個小女仆跌跌撞撞的衝進來,神色慌張。
“老爺、老爺!北邊出事了!”她顧不上老爺不悅的神色,上氣不接下氣的通報著。
“哦……哪個家族?”格利埃爾好像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海爾森……老爺……和咱們家……聯姻的……”
賽爾特手上的餐刀掉到地上,他趕緊彎腰撿起來並擦拭幹淨。
“老爺……”女仆已經快要哭出來了,“據說是突然襲擊……全家……連寵物都……溫迪莎小姐也……”
“嗯……辛苦你了,溫迪莎,”格利埃爾拿起紅茶啜了一口,“你的使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