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日,明心、驚蟬都已大好,馮夫人的病漸有起色,馮影的麵色也慢慢紅潤起來。姝顏她們在南陽耽擱得太久。蕭影玄見大家經過多天的休養,已經無恙,便吩咐車夫準備啟程往長安去。
這日,風和氣清,雖有陽光,但深秋的空氣裏依然夾雜著清新冷冽的味道,姝顏一行人收拾好了行李,向太守一家辭行。馮影依依不舍地拉著姝顏的手,悄聲道:“以後得空了,我到長安找你們去。”又含情脈脈地凝視蕭影玄,似乎有話要說,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講出來。
姝顏淺淺一笑,將馮影的心意看在眼底,卻無能為力。幾個人躬身上了馬車,車夫便打馬起程。待行得遠了,姝顏撩起車窗的簾子,還能看見太守府一眾人等站在府院門口遙望著她們。
世事叵測,一波三折,姝顏也沒料到,自從那一日她跟著蕭影玄出了豫章,這一路竟然遇到了這麼多奇人異事。本來是要替寧王府上下去長安看曲無岑是否安好,這一折騰,已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又幾度舟車勞頓,她們終於抵達了長安城。長安車的繁華可想而知,姝顏並不驚訝,也不覺得新鮮。長安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她的故鄉,很小的時候,她就見慣了長安城的熱鬧繁華,後來進了安國寺,她又貪玩跟著師兄走遍了大街小巷。姝顏對長安城的熟悉了解,不比對豫章郡少。在這個地方,有冰冷的過去,也有溫暖的回憶。
倒是明心沒見過這些新事物,一路雀躍不已。驚蟬少不得在旁邊勸她穩重。姝顏笑道:“你就讓她高興一會子,不穩重也就不穩重了吧。”驚蟬隻得作罷。
一路行來,轉眼間已到了十月孟冬小陽春。氣溫稍稍回暖,長安城芙蓉皆開。馬車轆轆而過,滿眼都是絢爛的粉色。繞過大半個長安城,馬車終於停在了一處宅子前。宅前斜斜栽著一顆芙蓉樹,長長的枝丫伸到門前,大片大片的芙蓉花溫柔地遮住了一半純黑色的烏木宅門。
蕭影玄下馬叩門,俄而有小童從裏麵打開門來,見了他,喜道:“公子回來了。”看見姝顏她們幾個,那小童似乎並無驚訝,隻是恭敬地把她們都請了進去。一進門便是一道嵌綠石回影壁,繞過回影壁,才能大概看見宅子的模樣。
蕭斯人的府邸有種園林般的精致,山山石石,花木蔥鬱,回廊水渠,相得益彰。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曲曲折折通向各個廂房。園圃裏架著繞滿爬山虎和牽牛花的花架,花架下,各色花卉開得正盛。
姝顏放眼望去,這個季節,正是山茶、鳳仙、月見草、花煙草和不同品種菊的花期。所以明明是蕭條的季節,蕭斯人的院子裏卻依舊春光明媚。
小童引著大家從花圃一邊的小路走過,穿過一扇月洞,又經過一座長橋,橋下清水淙淙,能看見跳躍的錦鯉。前方是一幢紅色的小樓,行至小樓前,小童便退下去。
蕭斯人對姝顏道:“要進宮去見寧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中間還有許多關竅需要我先行打通,在此之前,就委屈姑娘先住在這裏了。”姝顏屈膝一禮,由衷道:“姝顏不勝感佩。”
蕭影玄道了不必客氣,便進宮去探明情況。姝顏也就在這紅色小樓裏住了下來。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