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花前問童子,夜後賞芙蓉(1 / 1)

蕭府雖大,卻並沒有幾個人。一天之內,除了那個開門引路的小童,姝顏竟然再沒有見到過第二個人。傍晚時分,蕭斯人還沒從宮裏回來,姝顏獨自踱步到花圃,見那小童一人蹲在花架下侍弄那些花花草草。還沒等她靠近,對方就已經察覺到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

姝顏失笑道:“難道府上的人都和你們侯爺一樣,有順風耳麼?”

小童道:“原來是姑娘,墨宣失敬。”說著站起來給姝顏行了一個揖禮。

姝顏微微傾身回了一禮:“客氣了,我隻是蒙你們家侯爺相助,在府上暫住,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墨宣。”

這名喚墨宣的小童看起來約莫十三四歲,言行舉止中卻帶著不屬於孩子的老成持重,禮貌地回答:“公子府上常有各色名流來訪,卻從不曾有公子自己請回來的客人,姑娘來者是客,墨宣自當替公子看顧好貴客。”

姝顏莞爾,聽他這麼說,倒有幾分不好意思,於是轉移話題道:“園子裏的這些花草,平日裏都是你在打理的麼?”

墨宣道:“平日裏公子若不忙,便會親自澆水修枝,公子若有事忙起來,就是墨宣在照看這些花木了。”

姝顏又問:“一天下來,我隻見了你一個人。蕭府這麼大,除了你之外,府上還有其他人嗎?”

墨宣答:“公子不喜歡被別人伺候,向來生活起居諸事都是親曆親為,所以我們府上並沒有幾個人,除墨宣以外,還有丁姨和陸管家,統共三個人而已。”

姝顏是見過如同寧王府和太守府那樣的大戶人家的,一家子老老小小,嬤嬤婢女小廝,從上至下,再怎麼樣也有幾十號幾百號人。因為人多,府上的一切吃穿用度,月例發放都是規矩森然,尊卑有序。

如今聽說諾大的蕭府竟然隻有三個下人,她不禁又驚訝又好奇。驚訝蕭影玄既臻王侯之位,又係朝廷重臣,手握的大權足以製衡皇帝,外人都道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尊貴顯赫,豈料他府上竟然人丁稀少至此。即便常常庭前若市,求訪者踏破了門檻,府內依舊隻有三個人這樣冷清。

姝顏好奇的是,蕭影玄父母家人何在?府上這三個人都有什麼特別之處?是經過了怎樣的精挑細選,才能留在他身邊,長年陪伴。

於是姝顏問道:“怎麼不見丁姨和陸管家呢?”

墨宣道:“陸管家去錢莊算賬去了,丁姨想來或在南院洗衣服或在後廚生火做飯罷,姑娘要叫她來嗎?”

姝顏忙擺手:“不必了,我隻不過是好奇才問一句。”說完,她也自覺自己今天問得太多,似乎有失淑雅,便不再打擾墨宣侍弄花草,道了晚安,自己先回房去了。

姝顏住的小紅樓前也有一棵芙蓉樹,夜幕降臨,暮光中的芙蓉還是開得旺盛,朵朵紅豔妖嬈,在這樣涼冷的初冬時節,風一吹,靜悄悄地搖落幾片花瓣。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閉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她的視線隨著那些飄落的花瓣,一直移到手指尖,伸出的手掌朝著天空,手心內正躺著一片吹落的芙蓉花瓣。

身後有人輕輕給她披上一件長衣,姝顏回頭一看,驚蟬正捧著紫金小手爐站在背後。姝顏嗔怪道:“才這時候就用上手爐了,再冷一些怎麼辦?”

驚蟬笑:“出王府的時候帶著了,這會兒天涼了,就想起用它來。等氣候再冷一些,還有炭盆呢,姑娘擔什麼心?”說著將手爐遞給了她。

姝顏接過手爐,觸手生暖,驀地沒了傷春悲秋的情緒。

回房關門,掌心的那一片芙蓉花瓣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