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縫十五,又是太後齋戒禮佛的日子,季以縈進宮作伴。無論初衷如何,她畢竟在太後身邊伺奉過一段時日,太後又曾經提過認她為義女,季以縈離宮之前向太後討要了資助婚配的承諾,她終於可以利用這份懿旨。
太後也很久沒見季以縈,不知她近況如何,見她突然進宮,想必有事,見她幾次欲言又止,太後笑道:“以縈,有話不妨直說。”
季以縈眉眼一低,跪下行了個大禮,“以縈有一事相求,還望太後成全。”
季以縈抬起頭時,微微閃爍淚光,模樣甚是楚楚可憐,她看著太後動容的樣子,哽咽地訴求道:“自從皇上變心另行婚配,我痛苦過、執迷過、也曾尋死。在太後身邊這麼久,到頭來終於明白深情錯付終是空,又逢家道中落,飽嚐人情冷暖,以縈真的是累了。今天進宮來,是想請太後指婚。”
太後聽聞她的感懷,也心生憐惜,她本是啟浩捧在手心上寵愛的女子,怎奈天意弄人,啟浩遇刺身亡,留下她孤苦一人,“以縈,你今年都十九了吧?”其他女子在這個年紀都已經當娘了,可偏偏以縈和歸菀都迫於命運的無奈而不能成家生兒育女。想到歸菀,太後心裏更加體會到以縈的苦楚和煎熬。
“回太後,下個月生辰一過,就二十了。”季以縈心裏悲涼,空耗了青春大好年華,辛啟浩還是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存在,早知如今的冷漠絕情,為何當初要把她寵上天去,讓她現在摔得這麼痛。
太後歎氣,“那你看上哪位公子了?”難得以縈想通,能做的也要盡力做到,就算是為啟浩補償以縈吧。
季以縈先磕頭謝恩,說道:“我想嫁與容相為妻。”
太後一愣,“是容望?”是巧合嗎,還是……“為什麼是他呢?”
季以縈淺笑,“容望自歸菀公主過世後,一直癡心留守,以縈為此感動,覺得容相也有我同樣的癡傻,世間能有這麼生死相隨的男子,以縈願意用餘生去照顧他。”
太後為難不已,容望和歸菀好不容易平靜相伴相守,現在以縈偏偏看上容望了,要是其他人,太後會不管對方的意願直接就賜婚,“可是,容望他不愛你呀,這樣就不會珍惜你的付出。”
太後不能答應,她欠女兒的夠多了,不能再把菀兒心愛的夫君讓給別人。
季以縈似乎早料到太後的拒絕,她淡然回道,“看來是我妄想了,容相聲名正盛,怎麼可以娶我這麼一個罪臣之女,是我高攀不起,我這輩子就是孤苦無依的命。太後,我不強求了,就當我今天說了個傻傻的笑話吧。”
季以縈說這段話時,語氣非常冷靜,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可是這樣反而讓太後更加擔心。
太後隻好先安撫她,“以縈,讓哀家考慮一下吧。”
“謝太後恩典。”
季以縈不再糾纏,心知自己這招以退為進用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