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田村已無活口，所有屍體已經就地掩埋，沒有暴發瘟疫的危險……”血衛統領向巨佑反映情況，依舊是毫無情緒波動。
“你還有話，說吧。”
“田氏在我等闖入草屋前將另一個農婦的孩子也抱在了懷裏……”
“都是男嬰？”
“對。”
巨佑的眉頭跳了起來，這殺孽深重的事情自己接了過來也是冒了良心譴責的，誰料這事情又有了變數。錯已鑄成，多想無益，可最後又冒出這真假皇子的事情著實讓人心驚肉跳，皇帝要是知道了此事還不得殺人？
“汝欲生，欲死？”巨佑此刻已收斂了臉上表情，平靜地望著血衛統領說。
“但憑大人吩咐。”血衛統領的回答讓巨佑感到一絲意外。
巨佑才問他欲生，欲死。這血衛統領便馬上回複過來，像是一早就猜到巨佑會這樣問他。
“其他人怎麼辦？”巨佑的壓低了聲音，走向血衛統領，當二人幾乎平肩時緩緩開口。
“大人心中不是早有計較嗎？”
“你還是死士嗎？”
“我從來沒把自己當過死士……”
巨佑盯著他，冰冷的目光上下審視著。
“大人，先幹正事吧。”察覺到了巨佑的懷疑，血衛統領依舊平靜開口。
“……”巨佑收回了目光，“集結他們。”
“諾。”
隨著一聲哨響，餘下四十九人便在十息間來到了統領麵前，整齊地站成一隊，隻有邊角空了一位，那是統領的位置。兩嬰兒也被其中一個血衛順手放在了地上，他們仍在啼哭，血衛們都是大男人不會帶孩子，隻能任他們哭著。
“用飯，一刻後上路。”統領依舊平靜的開口。
“諾！”
統領抱起了地上的孩子，走向了樹林。血衛們縱然不解，卻也沒說什麼，常久以來的冷漠讓血衛沒了好奇心。統領之所以走開，是因為他早已猜到巨佑會在飯中下毒，皇帝是不可能讓人知道他的暴行的。至於巨佑，皇帝又會放過他嗎？當然不會，就算巨佑沒有參加此事，狡兔死走狗烹，他的下場也不會好到裏去，最多也隻是憑著他的才能支撐他多活些年罷了。
半刻鍾後，血衛統領再從小樹林出來時，原本在此吃飯的血衛們都一個個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都死了，你把他們燒了吧。”巨佑看看了統領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平靜地開口。
“諾。”
統領把兩嬰兒遞給了巨佑，走向死人堆裏忙活了起來。這個世界上不乏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他們麵對死人的心情是怎樣的？高興，舒暢，還是癲狂？可在麵對一地見慣的屍體時，殺手頭子的眼裏，卻有一刻流露出一絲濃濃的感傷……
血衛們的罪惡隨著火光向天空消散，而罪惡之源卻依舊活得好好的……
“走吧。”巨佑說完望著統領，等待他的答複。
“走吧。”
當兩人帶著孩子們走出大山後，巨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為什麼你知道我會對你們動手腳？還有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殺了我？”
統領停下了腳步，歎了一口氣，說：“不是大人你要殺我們，是皇帝。你隻是聽命於他，同之前的我一樣，都是棋子，殺你有何意義？”
統領的回答讓巨佑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凜，棋子，多麼可悲的東西，巨佑也明白自己不過是封骨枯謀取乾陽的棋子，可是知道又有什麼用。他巨佑若是一開始便同相佐一樣早早離開封骨枯，又何致於卷進政權的漩渦。他也想離開帝都，可是由於他對功名的貪婪，他的家人在他接過相位的同時便不可避免地綁在了帝都。早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