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實墳頭上的最後一把土,我插草為香,拜祭了他們,之後,我上路了。
我能做的,就隻有這麼多了----我在心底對死去的局主和弟兄們說。
兩天後,我回到了鏢隊最後離開的那個小鎮上。
小鎮中的人看著我的眼神裏有了然,有憐憫,更多的,是看慣了的麻木。是啊,大家都知道戈壁灘上有馬賊,他們都知道。
象我這樣的逃回小鎮的人,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挨到鏢隊曾經住過的那個小店裏,喝了口水,吃了碗麵,就一頭紮在床上,睡死過去!我太累了!太悃了!太乏了!
醒來時,竟已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我推門而出。
陽光燦爛。
我眯著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夾著深秋的氣息的空氣,抬頭望天----天高,天藍,雲白,雲淡,真美啊!
能活著,真好。
能活著望天,真好!!
我全心全意地享受著深秋的陽光和空氣,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幸福和安慰!
有時候,生,與死,隻是一步之遙。那是很近很近的距離,又似乎無比遙遠。
在生死之間,隻是一刹那的分別。眨眼間,你可能生,也可能死。
但是,生,與死,卻都由不得你自己決定。
這,就是命運了吧?
鏢局中的十七個人死了,可能還不止十七個;但是,我還活著,活在這片天空下。
還有會象我一樣也逃出生天的兄弟們,他們也活著吧,他們可能也和我現在一樣,站在這一片天空下,呼吸著夾著深秋的氣息的空氣,感慨著生死的無常吧?
我歎了口氣。
“咕嚕”的一聲腸鳴,讓我記起,我已經有好幾天都沒吃頓象樣的飯了;能活下來,我為什麼不善待自己,好好地吃一頓呢?
我在這家小客棧裏叫了一桌在這裏所能辦的最好的酒席,開懷暢飲!
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再也沒有讓自己狼狽不堪地挨刀、逃命,也再沒有讓自己去忍饑挨餓;因為,我不幹保鏢的這一行,不做趟子手了。
那個一刀就殺了局主滕壯飛的馬賊的刀法,還有那個會使金陵段家六陽劍的美女的武功,都是我這一輩子也無法練成的。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質能成為大俠,成為江湖名人的。
所以,我選擇了老實實地過日子,離開血腥的江湖這條道路。
我回到金陵,向局主的大小姐稟報了鏢隊遇難的過程,又向羅家和段家說明了當時情況,就離開金陵,跑到長安,開了家小飯館兒----民以食為天,什麼人都得吃飯,不是嗎?
經曆過戈壁灘上那場生死一發的大戰,經曆過吃死馬肉求生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讓自己去受那個罪了----從戈壁灘上回小鎮的路上,我是靠吃那幾匹死馬的肉熬過來的,但是,從那兒以後,我就再也沒吃過馬肉了----我是靠著那匹從馬賊手裏搶來的馬才活下來的,不吃馬肉,也算對它的一種感激吧。
我那個小飯館兒,就開在龐觀開的布衣莊的旁邊兒。
我們兩個又湊到一塊兒了,閑下來的時候燙上一壺酒,弄兩個小菜,喝上幾口,日子過得很愜意!
現在,我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遭遇雖然不同,但是,有一樣東西是相同的,那就是,每個人,隻能生一次、死一回!
所以,佛說的對,眾生平等。
沒有人可以活兩次,死兩回。
在生與死之間,每個人,都應該愛惜自己的生命,珍惜你活著的每一刻,去感受生命中的美好。
至於小人物的故事,都已經兩篇了,也沒寫明白那個老頭兒和小姑娘與慕容家是怎麼回事,那個可以空手握住長天神劍的丁丁丁怎麼樣了,還有那個使段家六陽劍的美女到底死沒死?這很正常----很多時候,你遇到的事情,就一定能知道最後的結局嗎?
不過,我還是會給你個交代的。
我的這個小飯館兒開到十多年的時候,已經是個大酒樓了。
酒樓裏每天來的客人,當然是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了。
有一天,酒樓裏來了個客人,看年齡,大概和我差不多的樣子,他姓薄,叫薄博。他知道那幾位的故事----
《魔舞妖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