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以前喜歡她敢愛敢恨的性格,現在又喜歡上了她真實俏皮的一麵,她的容顏時時在麵前,感覺怎麼都看不厭,恨不得把她頃刻融入骨血,不讓任何人看見,不讓任何人沾染。他可以輕易忘卻成君與劉弗陵纏綿的愛意,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她怨他恨他也在所不惜。
劉詢把她拉到腿上坐著,兩個人近的呼吸相聞,她卻渾然不知自己的心情,還是睜著那雙剪水雙瞳亮柔柔地望著他的眸子。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信我?”
他信,成君,他應該是這世上最信你的人了吧。
劉詢沒有說話,成君以為他怪自己小家子氣,心中忐忑,便安靜了下來。
劉詢攬著成君小小的腰身,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問道,滿意地笑了。
“成君……”
她挑起眉頭,隨意地“嗯”了一聲。
“你怎麼還把我當小孩子看呢?”他埋首在成君胸前,成君聽完那句話後,心跳莫名停了停,瞬間緊張到呼吸不上來。
劉詢又道:“你怕什麼?”
成君順了順呼吸:“我什麼都不怕。”
“你怕。”他抬頭,抬手掰起她的下顎:“你愛裝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實你的內心脆弱又不堪一擊。我今日說出這些話的原因,不過是希望你知道,我不僅是你的丈夫,還是這個大漢朝的皇帝。”
成君挺直了後背,腦袋中“突突”跳了兩跳。
她不知道劉詢到底知道了什麼!明明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如果說真的有縫,那也不過是她突然開始獻殷勤!
劉詢看成君眸子中明顯現出來的躲閃,心中了然,霎時胸膛中一股氣萬裏冰封成凜冽寒風。
“你不沒話找話說,朕還真的是……真的是有些別扭啊。”
成君鬆開抓著他衣服的手,從劉詢腿上直接滑到地上跪坐著:“臣妾……”
臣妾有罪?
她是欺騙了他,罪不可恕,所以隨他教訓,隨他開心處置。隻是……隻是趙安卿必須不可以因她而死!
劉詢露出苦惱的表情:“成君,你就是愛嘴硬。”
他從椅子上起來,然後推開椅子,蹲在她麵前:“你明明怕我怕得要死。”
成君咬咬牙,雙手一合往額頭上一舉又叩首到地上,行了重重的一禮。劉詢真怒假怒她還是分得出來的,他是真的打算原諒自己還是打算好好教訓一番,她也是能分出來的。他能等到沒有人的時候私下找她發火,應該……應該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
“臣妾對陛下敬畏之心天地可鑒。”她輕飄飄說出這句話後,長舒了一口氣。
劉詢握住她的兩隻手:“起來吧,有什麼不好說的,行這麼大的禮幹嘛?”
他既然消了火,打算敷衍過去,成君隻能趕緊積極給他找個台階下。於是她彎了彎嘴角,順著他的手抬起身子,然後跟他一起站起來。
成君不敢有所動作,半晌都是耷拉著頭,這讓剛才生了悶氣的劉詢又愛又恨,他私心想著,成君隻敢在他麵前放肆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太寵她了,一大圈子繞回來,源頭都在自己身上,所以劉詢的出的最後結論,就是錯在自己並且與她無關。
“我累了,回桂宮吧?”劉詢詢問,他能詢問她的意見,那肯定是完完全全沒氣兒了。
成君卻擰著勁,不解決完趙安卿的事兒,她連侍候劉詢的心情都沒有。她一手抓住他的袖子,按著他的手臂,讓他沒辦法說走就走。
劉詢隻好歎口氣,一手抬起她的頭,一雙鷹目直勾勾地盯著她:“朕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以前朕欠他一個人情,現在正好可以拿來還。什麼要他命的話,不要聽以訛傳訛,也不要輕信他人,這宮中,除了我對你的好不需要你回報,其他人的好都需要你的巨大代價。”
不需要回報嗎?
成君心中一暖,來不及探究他們之間到底為何欠來欠去,就被劉詢拉出了溫室殿。
帝王拉著宮妃毫不避諱地穿梭在殿外複道上,有史以來劉詢還是第一個,這無視禮法存在的事情連劉弗陵都幹不出來,四麵侍奉的奴才唏噓霍婕妤的盛寵之外,無外乎地都略略彎了身子,讓自己能低多少就低多少,最好隱成透明的……
成君看著兩邊的人,做不到心無旁騖,想甩開劉詢,卻又忌憚他的氣性,隻好見好就收,被他一路拉到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