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星空中的罪與罰(3)(2 / 2)

她驟然感覺自己失策了,這個時候應該多講政策,不該直接說出這幫罪犯即將麵臨的嚴重刑法,這一下可不利於穩定本來就蠢蠢欲動的人心。

陡然間,“鐵床”和“木匠”一左一右,分別暴起,從兩個方向同時衝了過來。尤其“鐵床”,剛剛被誓羽冷不防撞了一下,疼得要命,這一回更是雙目冒火,全力以赴。“木匠”相對距離遠一些,但身高腿長,大踏步奔過來,最終和“鐵床”同時襲擊到誓羽跟前。

誓羽雖然早有預料,可同時對付兩人也有些手忙腳亂,這是有深層次原因的——當初在警隊,其他警員虐待罪犯的情況時有發生,甚至還有過嚴重虐待致死的情況,自己一向尊重犯人的人格,從不願這麼做。僅僅有一次,一個特別囂張的糖販子在自己好言好語勸說其交待罪行時,將自己好心倒給他的一杯水潑濺在自己臉上,於是她大怒之下抽了那家夥一個重重的耳括子。誰料緊接著自己被領導叫了去一頓沒頭沒腦的猛批,最後居然被強迫向趾高氣昂的犯人家屬道歉,仿佛人家販毒是光明正道,自己反倒犯了重大過失一般。自此她便明白了緣由:自己作為流浪民族的後裔,在這個號稱人人平等的大聯盟疆域內始終是三等公民,要不是自己憑著刻苦努力當上了刑警,隻怕就像冰渺所說,這輩子都要當個可悲的底層苦力工,充其量地位比罪犯和殖民地的土著工奴強點有限罷了。她自己的父母在大災難中雙亡,被蟲族收養,無論養父母對她多好,她都難以接受異類的身份。她知道這邊僅僅過了二十年,自己從嬰兒長成了年輕女人,可遠在銀河係的故鄉地球已經過去了上萬年,不知道還能不能住人,還有沒有幸存者。她不止一次地想過要回到故鄉,再也不在這裏遭蟲子白眼,但她清楚得很,一架能夠遠航的哪怕微型的宇宙飛船,價格都不是自己這類職業這輩子能夠負擔得起的,況且普通的私人遠航飛船不能通過星際之門進行折疊空間飛行,到達地球最快也得上萬年,那個時候,在飛船裏的自己就是一副誰也認不出的骸骨了。亞特蘭蒂斯後裔中有個聲望很高的領袖,曾經發起“回到故鄉,重建輝煌”的運動,他憑自己傳道講經正道得來的巨額財富購置了先進的大飛船,當時有數十萬人從宇宙各地乘坐公交航班來支持和投奔他,本來這無可厚非,誰料卻遭到了聯盟軍隊突然的血腥鎮壓,那天是蟲族的大節日“讚美節”,於是在野史上,這個悲慘的事件被定名為“血色讚美”。自此之後,官方再也不準亞特蘭蒂斯人私自聚會,十人以上集會就要判刑,她也心灰意冷,不願意在警隊待著隨時鎮壓自己的同胞,於是主動要求去做臥底。上峰本來就在為臥底人員極少的現狀感到發愁,這個亞特蘭蒂斯裔女孩自告奮勇,正符合心意,再說亞特蘭蒂斯人很多都在從事非法活動,她去臥底,犯罪組織很難會懷疑她居然是警察,大喜之餘立即批準。

然而那次的陰影仍舊揮之不去,誓羽盡管繳了他們的械,依然不願對他們進行必要的身體強製,以免他們在被抓後反咬一口告自己虐待犯人。即使是現在十萬火急千鈞一發,自己還是不敢立即開槍,要不然光要準備各種證據和材料不說,還得進行強製性的三個月心理測試與治療,誰讓自己是亞特蘭蒂斯人呢?這是對三等公民的特別優待……

這一瞬間她當然想不了這麼多,自小修氣習武,雖然並未解禁,但搏擊方麵還是有天賦和經驗的,她轉身一個後擺高邊腿,將木匠逼退,接著連續飛起幾腳,再度將實力較差的“鐵床”踹飛。好在不管是合法公民還是犯罪組織,智慧蟲族經過數十萬年的文明,已經習慣了嚴重束縛體能的人形“外套”,誰要是隻為了打殺方便而褪掉以蟲類本來麵目出現,那麼就會自此麵對周遭所有同類的鄙夷,成了令大家不齒的“野蠻人”。故而為了這份在亞特蘭蒂斯人看來可笑的虛榮,他們不管矽膠外貌如何破爛,也絕不輕易褪下,使得力量和速度相對削弱了不少,給了誓羽可趁之機。

然而“鐵床”雖然差勁,“木匠”卻是黑市拳出身,避開誓羽的一腿後很快反擊,兩人劈裏啪啦打在一起,前者力量強勁,後者技巧高明一些,一時半會兒不分勝負。這個時候誓羽才後悔沒有抓起槍掃射,現在再去抓槍已然不及——冰渺和瘌痢姐同時出手,衝向地麵的一支衝鋒槍和一支普通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