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琪想要示意卡耐基別再繼續,然而卡耐基與顧傳書這些老學究一樣,隻顧著直抒胸臆,從不管他人感受,況且始終認為自己是在進行一項神聖的活動,隻要是為了綠園百姓的真正福祉,就不必在乎大領導們的個人感受。
但譚覺聽到最後一句“廣開民意,所有的官員從財產到工作必須全麵公示,無條件接受民眾二十五小時(本星球比地球略大,一天二十五小時)的全麵監督。綠園最高領導大信首,每五年競選一次,在公正公開的情況下獲勝者可以連任兩屆,十年後除發生特大戰事或全國總動員外,連任者無參加第三次選舉資格。”,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
而這最後一條,也震撼了在場內的數千名綠園最高領導,甚至連一向桀驁不馴的寧永夜也詫異地望向這八個波瀾不驚的老人。
但譚覺既然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就必須望向譚覺,等待他做決定。這時候的譚覺功力日益與大盟師的細胞結合緊密,顯出不凡的氣度和震懾力,睫毛眨動著如同海底數萬座火山即將待命而發,就連畢修萊、霍蘭星頓這樣的元老也都感到其真氣在空氣中產生的迫人壓力。
驟然,聯合執政大會外兩棵大樹上的題字樹葉從樹枝上莫名其妙地斷裂開來,兩行大字“暢所欲言為民眾,萬紫千紅旺綠園”的對聯輕飄飄地落到地麵,卻再也沒有風帶起來,整個場內的氣氛異常尷尬。
“譚信首,您對我們的這篇報告,有什麼看法呢?我們洗耳恭聽”卡耐基這話一出,大家更驚異了,難道這老小子搞學術把腦子搞成一團屎尿了?怎麼這個時候還敢繼續明著問?隻有黎琪陡然間明白了,這幾個老頭看上去全都很鎮定,難道是抱著必死的覺悟?要知道原本八大學社私自設立時,正式會員隻有數百人,外圍的信徒大約最多十來萬,然而短短半個月內,隨著戰局的節節勝利,民眾內心逐漸安定,學習社科文化的熱潮也漸漸興起並日趨濃厚,十來萬人迅速變成了二十四萬正式會員,而且還在急速擴增中,這樣一來,就算他們八個立即出了問題,八大學社的種子也已經種植下了,民間有的不光是完全隨著上層政策說話辦事完全沒有自己思想的愚民,文化教育即將喚醒一部分最先獨立思考的人……
譚覺也大體能看得出這幾個老家夥在想什麼了,頓時一陣長笑,雖然眾人聽不出其中的任何成分,判斷不出到底是激怒、痛恨還是高興、慚愧,但都感覺大難臨頭了,不約而同地瑟瑟發抖。
“卡耐基先生,我想問你一句,目前讓綠園取得新家園的天下,結束戰事,安定民心,是誰做到的?”
顯然,他是想說自己。
“裏麵有先知劉言的功勞,寧永夜元帥的功勞,以及許許多多人的功勞,但這功勞之中,最大的還屬譚信首。”卡耐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他這話明著是讚頌譚覺的功勞最大,實際上是在說,這是整個綠園高層集體的功勞,而非譚覺一人。
譚覺的政治嗅覺極其敏銳,又怎麼能聽不出來,幹笑一聲,說:“很好,你說的很對。目前新家園的江山,是綠園打下來的,誰打江山誰坐江山,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確,我們誠心邀請各位獨立組織共同參加這第一屆聯合執政大會,並且真誠要求大家為了全民的利益暢所欲言,的確是發自肺腑的。大家也提了很多有實際意義的意見,我們也都已經采納了,我自認為,我們綠園最高委員會已經做得很好了。可是……要是有人借著這次暢所欲言的機會,趁機打著全民執政的幌子,要把綠園的江山徹底分化,再度回歸當年鋼穀統一全人類之前那種混亂不堪長期戰亂的局麵,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百姓再度推向戰火紛飛硝煙彌漫的時代,那不單單我譚覺第一個不答應,整個綠園也都不會答應,千千萬萬的子民,更不會答應!”他這話避實就虛,銳利地刺著對方的話,並且依舊保持大義凜然,激情昂揚,顯得剛猛不可侵犯,神聖殊不可侮,眾人被他的氣勢所動,也都暗自明白了他的真實意思。
卡耐基知道已經到了這一步,就非要說下去不可了,一切國家滅亡的隱患往往在剛剛建國時就埋下了,如同定時炸彈一般,時間越久越根深蒂固,現在不說,無論自己還是整個國家的正義,都再也沒有機會了,便說:“譚信首,不知道我們的議案對大信首權力的合理限製,怎麼就等同於要分化綠園、再度將民眾投入戰火中了呢?您想想……”
譚覺突然釋放出體內的真氣,這一次隻是牛刀小試,卻已經使得整個殿堂突然搖搖欲墜,外麵的天宇也開始風雲變色,電閃雷鳴起來,淒厲的雨水伴著雷聲呼嘯,將因真氣而震動到半空中的沙塵碎石降溫,再度大量地墜落地麵,像是天地在哭泣一般。
這種真氣的威懾,連畢修萊、霍蘭星頓等老江湖都自歎不如,其他人更是明白,譚覺的心意已決,不容置疑了。
“暢所欲言,萬紫千紅?”譚覺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們,這叫做‘誘龜出殼、伺狐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