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淅瀝瀝下著。
秦蘅原本想等五毒醒來再開始行動,但隱約覺得再拖下去還會出什麼幺蛾子,便決定在今夜將一切全部了結。
下午她放出口風,說翠柳的死她沒辦法追查,不過下蠱的子母蟲她有辦法喚醒,隻要跟著子母蟲,她就能夠找到下蠱的人。而她相信那苗裔得到消息必定按捺不住,會趁夜出來竊子母蠱。屆時她隻要抓住苗裔,一定能逼他供出背後之人。
這個想法她沒告訴第二個人,隻是讓會武功的黎香從旁協助。她把子母蠱放在翠柳的屍體旁,又拉著黎香躲在屍體架之下。雨裏的泥腥味和翠柳屍體腐爛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分外嗆喉,她們用手掩住口鼻,可卻沒什麼作用。
“再忍耐片刻,外麵雨下這麼大,路上人不多,那人一定會來的。”秦蘅小聲安慰,她看到黎香素來平淡的眼神這刻明顯帶了些情緒。
說起來黎香真有些無辜,她對此事毫不知情,隻是因為秦蘅需要她的武功,她才被迫過來了。雖說她能吃苦,可這蹲在腐爛屍體旁埋伏的差事,委實太折磨人。
突然,淅瀝的雨聲中傳來些其他聲響。黎香敏銳的捕捉到了,伸手拉了下秦蘅的衣袖,對她輕輕點頭,無聲地說:“會武功,小心。”
秦蘅蛾眉微蹙,滿眸疑惑的朝門看去。她不明白這苗裔的身份為何如此複雜,能掌握術法和蠱術已非一般人能做到,此刻黎香卻告訴她,對方還會武功?!
不過幾秒鍾,那人已經到了門前。秦蘅和黎香都看見雙門上落了一雙手,而後對方的動作頓了片刻才推開門,貓著身子小心翼翼往屋裏走。即使光線晦澀,秦蘅還是發現對方的身形不太對,畢竟男子再怎麼瘦弱矮小,也不至於走路步子輕巧的如貓一般。
怎麼會?莫非來的不是那苗裔……葉雁還有第二個幫凶?
黎香倒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人的動作上,絲毫沒有注意秦蘅滿臉遲疑。當對方抓起子母蠱放到手絹裹好之後,她頓時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足踝。
“……”那人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沒料到屋裏有埋伏。不過那人反應也極其迅速,在黎香還沒來得及出招製服時,當即猛地轉身,扭開了黎香的手,狠狠一踢,奪門狂奔。
黎香一個翻身從屍體架下起身,果斷跟著那人追了出去。秦蘅自知追不上會武功的人,便留下來拿出火折子,看了看地麵。一連串帶著雨和泥的腳印從門口一路到屍體旁,秦蘅打量了片刻,下意識地伸出自己的腳去和那些腳印做對比。
秦蘅喃喃:“第二個幫凶是女人?”
葉雁身邊有多少個女人可以使喚呢?燈兒那模樣,看起來就不是練武的料。而其餘的宮婢她都不帶在身邊,自然也不會派她們去做這關係生死的重要事。信不過別人的時候,會怎麼辦?
她闔目仔細思索,半晌後心中驀然跳出一個答案,她登時睜眼,直道不好,想也不用多想,直接朝鳳翎宮跑去。
此時芝蘭宮已經炸開了鍋,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黑衣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輕而易舉地劫走了沉紫嫣。宮女們慌慌張張的不知如何是好,直到黎香追來,弄清楚狀況後道了句“通知陛下”,他們才如夢初醒般諾諾散開。
“會去哪兒。”黎香心情複雜,她沒想到對方輕功如此出色,快她許多不說,還能在中途劫走一個活人。一時間有些愣神,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雨停了,長廊間的燈籠和侍衛手中的火把相映,明晃晃的光自帶三分灼人溫度,大家都知道後宮出了事,放眼望去,通明一片。
聖昭帝臉色慍怒,下令搜葉雁寢宮。即使眾人心有懷疑,也不敢言出,紛紛照做。
“陛下,葉才人不在寢宮……”李德祿縮著脖子看他。
他冷哼一聲,這下正好證實白日秦蘅所言非虛。想到劫走沉紫嫣的九成九是葉雁,他高高抬手,示意侍衛停下,頓了頓後,負手朝另一方走去。
一眾侍衛莫名其妙的跟隨,走過小徑,穿過假山,曲曲繞繞一陣之後,他們驚訝的發現,聖昭帝竟然帶他們來到了後宮中出名的“不祥之地”,鳳翎宮。
李德祿隻覺得這裏的風都比其他地方陰森涼骨幾分,吸吸鼻子,湊到聖昭帝身邊小聲:“陛下,大晚上的來這個地方,玄月祭司又不在,老奴擔憂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