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香見秦蘅有些尷尬,自覺地看向其他地方。
而聖昭帝此時也無意多說,戲謔一句後不待秦蘅回答,轉身吩咐道:“畢竟是才人,就通知葉家她得病暴斃了。”
李德祿額頭盡是汗,目光一直鎖在聖昭帝受傷的手上,嘴唇哆嗦著:“那要不要……將她的屍體處理了?”
聖昭帝冷哼一聲:“莫非要朕厚葬?”
“不不不。”李德祿連連道,又小心翼翼地快速睃了聖昭帝一眼,見他臉色很是難看,趕緊對身後侍衛擺擺手,示意他們馬上動作,自己不敢再多說一句。
聖昭帝用受傷的手碰了一下秦蘅的肩,道:“走。”
一路上秦蘅都在走神,雖然不至於被方才發生的事嚇傻,但肯定少不了震驚。她沒想到聖昭帝會用手去握住鋒刃,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他是已經有怎樣對付她的打算了麼?
黎香跟在他們的身後走著,直到身邊沒了外人,她才兩步上前,到了聖昭帝身邊。
“你這樣不愛惜自己,十個玄月祭司也沒用。”黎香的話語中帶了兩分責備。
聖昭帝“哈哈”一笑,似乎毫不介意,道:“這你就不懂了。”又用手碰了碰秦蘅的肩,“你可懂?”
秦蘅瞥了他們一眼,在黎香那句話說出時她就已經回神,隻是不曉得聖昭帝會拉自己參與話題。她低聲一應,道:“出其不意吧,況且她不敢殺陛下。若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死一片了。”
黎香繞去秦蘅身邊,問:“你也看得出她武功不錯?”想試探秦蘅會不會武功。
但秦蘅搖頭,道:“我對武功沒多少概念,隻是覺著那日葉雁‘來訪’,黎香你沒同我說,想必是並不確定那人是她吧。如此,便是沒見到她的真實麵目,武功可以說略勝你一籌了。”
此話一出,聖昭帝和黎香頓時停下腳步,一齊望著她。
聖昭帝目中帶了兩分玩味,饒有興趣:“你如何得知那日的人是葉雁?”
秦蘅頷首,緩緩道:“很簡單,黎香未告訴我那個人‘來訪’,有三種可能。一是她認識那個人,覺得對方身份不便,所以不敢明說。二是她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也不可能來同我說。三是她和那個人的關係匪淺,便隱瞞了事實。我在確定她——”抬眸看向聖昭帝,“跟陛下你是一方的人之後,自然是相信她的。”對著黎香淡淡一笑,“至於前兩種可能?”
黎香默許,道:“你說的不錯,其一,那日我並沒有完全看清楚,其二她很像宮妃,我不會在完全沒證據的情況下說什麼。”看向聖昭帝,岔開話題,“既然這裏已經無事,我還是先去‘那個地方’看看。”又對著秦蘅,“我晚些回去。”
“……”秦蘅臉色有些僵硬,還是點了點頭。
她不明白一個宮女有什麼底氣能這樣和聖昭帝說話,而且還有一身好武功。黎香的身份像個秘密,她猜不到,也不敢多問,隻是蹙眉望著黎香的背影漸漸淡去。
黎香走後,聖昭帝引秦蘅去了憐月湖亭中。
夜風微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秦蘅始終覺得香息之中,還帶了兩分血的味道。她有些心煩意亂,雖然處理掉了一個麻煩,卻隱約感覺到後麵的麻煩將會接踵而至。
聖昭帝負手而立,眼神落去平靜的湖麵。
“方才,你的做法很蠢。”他開口。
秦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了咬唇,道:“是。”
原本以為會聽到她的解釋,卻沒曾想她會承認。聖昭帝略是一詫之後,低聲:“後悔了?”
“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秦蘅稍往前走了一步,“既然做了,事情也已經過去了,我就不想再去想。”
“是件好事。”聖昭帝模棱兩可的回。
望著一湖平靜,秦蘅的心也漸漸淡了下來,她伸手扶在木欄上,用拇指撫了撫細膩的雕刻邊沿,不想說話。
經曆了一次生死攸關,她突然覺得好累,也突然覺得能夠這樣活著,站著,是件很幸福的事。奈何她想要的真相還在後宮之中隱藏,她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再次打起精神,去尋找那個答案。所以能夠像現在這般安安靜靜地站片刻,到後來大概都會成為奢望。
聖昭帝側目,發現秦蘅雙眸微垂,不知在想什麼,又收回目光。
“玄月祭司的心事仿佛很重。”
“……”秦蘅瞬間回神,抿抿唇。
這一刻她的感覺有些奇怪,聖昭帝的氣息不似之前的壓迫,也不同於威脅,但她的心仍舊明顯地跳動著。思索片刻後,她搖了搖頭,決定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