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三月芳菲始,深林含笑寂寂開。夢與君攜千萬裏,輾轉紅塵問歸來。”
尾處落了三個字,薑婉如。
“這是……薑美人入宮前的詩作?”秦蘅輕聲問黎香。
“啊,是。”黎香臉色一僵,伸手把拿竹簡合上了放回原處,小聲,“尋常來說,前朝妃嬪或者已故妃嬪的詩作都會放進貯室裏,這裏放的隻該是當朝妃嬪,或者待選秀女的詩作……”頓了頓,“不管怎麼說,薑美人始終是去了,所以玄月祭司還是不動為妙。”
秦蘅瞥了底下大瓷罐一眼,問:“那是薑美人的畫像麼?”有些蠢蠢欲動,想拿出來看一看。
黎香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想著不動遺作是尊重亡者,畫作卻不是亡者所繪,倒也無妨。加上這裏也沒有外人在,她就算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抿著嘴沒說話。秦蘅猜她這是默許了,輕聲道了句:“薑姐姐我幫你抓住真凶,讓我一睹你的真容,你不要介意。”用手去拿。
她選了看起來年頭最久的那卷,剛抱在懷中,去解上麵的細繩,一隻大手悄無聲息地按在了她的手上。
“……!”秦蘅倒抽一口涼氣,懷中畫卷險些脫手。
抬眸間發現是聖昭帝,她又有所恢複。
“別動這些。”他低聲,將畫卷放入大瓷罐中。
秦蘅的眼神落在他的臉龐,那掩藏不住的一絲憂哀仿若一柄無形的小刀,在她的心上不動聲色的來回劃了兩劃。
此刻黎香的反應倒是驚訝,回頭望了一眼,見四下沒有侍衛,也沒有李德祿,開口:“你怎麼跑這裏來了?要是被太後知道,又要念你許久。”
聖昭帝擺手道:“不是說那陰芙華如何如何?朕有心,想過來給她的畫卷和詩作添幾筆。”
添幾筆?秦蘅無聲重複。品了一番後,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不忍彎了彎唇角。
黎香顯然也明白了聖昭帝想做什麼,語氣輕鬆幾分,道:“那麼,找到陰芙華的生辰八字了嗎?正好給玄月祭司合一合。”
聖昭帝從袖中取出一封還未拆過的信,遞給秦蘅。
“合。”
秦蘅遲疑一瞬,問:“陛下看重結果麼?”
“隨意。”
“……好。”見他無所謂的模樣,秦蘅這才應聲。畢竟合八字這類術法更偏向於占卜,她曾經覺得好玩,學了一些,也隻是皮毛。
“黎香,你先去門口守著。”聖昭帝驀地下令。
黎香雖然不明所以,但對於聖昭帝的命令幾乎言聽計從,便直徑退下了。琉香閣內又隻剩下他們二人,秦蘅隻覺得他的龍息格外壓迫,害得自己呼吸都不太順暢。
“朕讓黎香走,是有事想問你。”他的大手放去她手裏拿著的信封之上,輕輕扯開幾分。又朝她走近兩步,伸手,將她固在書架和自己中間。
秦蘅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心裏清楚若此刻她露出一絲怯弱,聖昭帝便會示自己為砧板上的魚肉。想到這裏,她佯裝鎮定,仰頭對上他的目光,問:“陛下不妨直說?”
聖昭帝的眼神淡淡落在她那嬌嫩的唇上,看了兩秒後,雙唇微翕。
“我們……”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回憶起他那輾轉而纏綿的深吻,秦蘅的雙頰驀然一燙,浮起兩抹可疑紅暈,心跳也逐漸加快。
她的這個反應在聖昭帝眼裏則更為可疑,他隻是隱約能想起些支離破碎,至於他們之間為何那樣,後麵又發生了什麼,倒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想聽秦蘅親口告訴他,這一切像夢,又格外真實的畫麵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