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蘅回到李府,腦子還有些亂。李氏察言觀色,曉得這個時候不便多說,也就差人按照紙上的地址,帶香粉去試探那些人身份的真假。
天色尚早,聖昭帝和李方休都還沒回來,秦蘅在屋裏默坐半晌,還是決定去找他。
寒域宣戰之初,李方休為鹿州設了三道防線,每道防線各司其職,以免對方突然偷襲。彼時聖昭帝正在距鹿州一裏之外的第三道防線,營帳內,六個將領和他們手下的軍師正在商討接下來的戰術。
聖昭帝認真聽著,不時輕微點頭或者搖頭,心中卻早就做好決定,找個合適的時機把秦蘅的辦法說與他們聽。隻是他也有顧慮,秦蘅畢竟是女子,讓女子參與戰事,實在不太合規矩。就算她的辦法比他們現在所想的好上幾分,恐怕他們也會一口否定。
這時,不知是誰說了句:“強攻不可,智取的法子又不妥,那就沒其他的了。”氣氛頓時沉寂,眾人臉上晦暗不明,心事重重,又都小心翼翼地去看聖昭帝。
聖昭帝倒沒去計較那句喪氣話,直接道:“朕倒是有想法,但需要女人參與。”
各將領麵麵相覷,臉色更加陰沉。他們幾個大男人,要麼常年戍守邊疆,要麼手下訓兵無數,都是經驗豐富,赫赫有名的武將,眼裏一個比一個容不得人,在這緊要關頭,又怎會允許一個女人來改變現狀?
何震是所有將領裏脾氣最躁的那個,心裏不服,直言道:“我們都想不出個十全十美的法子,憑女人能成什麼事?”
關嶽和何震關係不錯,聽到他把他們想的說出了口,怕聖昭帝怪罪,便也道:“陛下,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戰就算勝了,傳出去是靠個女人幫忙,我們這些,臉上也無光啊……”
“就是就是。”其餘幾個將領也紛紛附和。
聖昭帝看向李方休,從始至終,李方休除了曾看他們一眼之外,一直在思考。而李方休果然沒讓他失望,發現大家都在看自己後,他哈哈一笑,道:“陛下所說的這個女人,是玄月祭司?”
聖昭帝點頭一笑。
各將領心裏難免一動,這玄月祭司雖是女人,可身上的確是有真本事。要是幫忙的女人是她,傳出去倒不丟人,說不定還能讓淩霄和琉璃島的關係更加緊密。
何震和關嶽互看一眼,眼神交換後,這次關嶽先道:“玄月祭司身為琉璃島三大祭司之一,修習多年,想來見識深遠,有些東西跟我們想的不太一樣,說不定……”看向其他人,沒有說下去。
見到各將領這次沒人反駁,連連點頭,聖昭帝又是一笑,道:“如此,眾位請坐。”
聖昭帝隱去帶玩笑的下藥一事,將秦蘅的想法擴充得更加完整,把細節一一拆開,仔細說了一遍。他手下的人他心裏清楚,雖然嘴上不再強硬反駁,心中卻仍沒有完全服氣。若他的言語不是那麼謹慎,讓他們有機可乘,那他們必定會一口拒絕,屆時便再也沒有回旋餘地。
領兵或者主事,都有或多或少的傲氣,對於對手和同僚,要麼彼此惺惺相惜,要麼永遠看他不起。聖昭帝這次把秦蘅推出去,一方麵是確實覺得她的辦法可行,另一方麵則是讓她被這些將領所接受,為他的下一步計劃做好準備。
所以他必須說得滴水不漏,讓他們找不到空隙,完全無法辯駁。
各將領聽完聖昭帝的想法,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他們不傻,聽得出聖昭帝話裏話外都是想即刻執行,相互看一眼,發現彼此神色相差無幾,也就望向李方休。
李方休咳嗽一聲,道:“如果照陛下說的這樣來,那老臣是不是要先撤防線?”
聖昭帝沉吟片刻,屈指抵在下頜,道:“防線固然要撤,但不能撤太快,寒域人不傻,不能引他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