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3)

第四十四回懲賊子心血複得攜書聖誠意入園

話說聽得一聲暴喝,原來西公看得青筋暴露,怒發衝冠道:“住手,多行不義必自斃,非要將白說黑,老天也無可奈何,不過,真相隻有一個。在下不才,因貧窮又無伎倆,好編撰行文,遂著得幾部書作,為傳播華夏文化,獻微薄餘力。不料結識了**之人,混噩間難辯真善,誤作良人,將心血交付,弄下這般禍患。在下雖愚拙,卻也經過風浪,實言相告,那送稿人送的確是兩部書。”說著用手指那四旬男子道:“虧你還是編校,如何沒能看出其中紕漏。”

男子不解道:“此話怎講?”西公道:“我原作乃三部,三部各擬書名,然內容相連,你處兩部乃是整部的上部與下部,中部還在我手。”男子不信道:“不可能,我反複斟酌,兩部根本就是全書,休以有中部來唬我?”西公又道:“是啊,你無撰書之才,安能知曉其中奧秘。整部書我分寫三人,三部分開,每部皆可自立為書,可難達巨作意境,隻有三部合一才是當世無匹的宏篇巨製。凡是愛書的人必當從頭至尾,咬文嚼字,深究骨架,當是一句一節也缺漏不得,此乃撰書人理應備具之人品也。如今你們將一部殘書發行於世,遇那看書隻圖解悶的還罷;倘遇上鑽牛角尖,深究辭藻之功,收納珍藏的,瞧出書中謬錯,不單砸了泰安的招牌,更誤了勤學之人。愛書者不乏有權有勢的達官顯貴,知道貴局拿本殘卷來欺瞞他們,那時還不定誰趕誰走。老夫謬言,僅供參考,諸位看著辦就是,至於我還幸存的中部,若想再行盜取,各位就死了這份心,老夫就此告辭。”說罷與木姍、紫夕出了書局,往家徑去。

蔣館主聞西公言詞大吃一驚,心內暗罵道:“好個潑皮,賣本殘書予我。”當下囑咐局人守密,而後向南行去。裝作家去的木姍、紫夕,半路分開。紫夕護西公還家;木姍尾隨跟蹤館主,左穿右穿到得南門前一座茶肆,挑簾進去與茶博士耳語幾句。然後隨其上樓進了臨街雅間;木姍也隱身進了茶肆,到得樓上。

雅間裏坐著一四旬男子,精瘦清臒。蔣館主責難道:“你幹的好事,竟騙到老子頭上來了。”那男子道:“蔣兄,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蔣館主道:“你這廝別裝蒜了,我直白告訴你,那原作今個來了。”

原來這四旬男子正是與西公接觸的第一人張五。張五不以然道:“來了就來了,書在你我手中,懼他作甚?”蔣館主又動了肝火道:“好大的口氣,你這渾人哪曉究竟,那書他寫了三部,取了三個名諱,本本隔開自立成書,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宏篇巨製。你這不學無術的東西,以為兩個名諱就是兩本不相幹的,盜來予我,實實讓部佳作成了殘卷。天下人都似你這般無頭腦的還好應付,偏有那極盡聰明的,是半分言詞也馬虎不得。如今這天大的紕漏,叫我如何收場。枉我泰安百年名局,過不了幾日就當有人要來拆招牌了。你這是要我傾家蕩產,身敗名裂啊。”

蔣館主怒氣瀉盡,汲完一杯茶水,又備責罵,被張五止住道:“大哥息怒,這種買賣也非第一次,前時那王老頭所撰書作,著實讓你撈足了油水,兄弟我隻得了個零頭。此次是老頭狡猾些,下了點手段。兄弟別的不說,順手牽羊的本事,可是上得天入得地的,這方圓百裏無人堪匹。何必為這芝麻大點事,傷了你我兄弟的和氣,大哥你眼光也忒淺了些。”

聽張五如此說詞,蔣館主知道他與自己乃唇齒關係,忙換了笑臉道:“這事若兄弟擺平,錢不成問題。”說罷斟上茶水,又汲完一杯。張武道:“包在小弟身上,大哥隻管靜候佳音。”張五臨走,蔣館主問道:“不知張兄有何妙策?”張五道:“我有何妙策,你們這些念過幾句聖賢書的,就是這般文縐縐,讓人牙酸。告訴你除了偷,別無妙法,得手即送到你府上。”音落自去。蔣館主少待一會,付了茶錢,也離開。隱身於內的木姍,瞧見張五上了大街,緊跟其後。

那廝不是進賭場,就是入酒樓,最後去了煙柳巷。木姍也幻作男子,遞了一錠銀元寶予**道:“適才進去的客人可是老主顧?”**見了銀子,笑嘻嘻道:“這位公子,那男子正是此處常客。”木姍續問道:“相好是誰?”**邊往木姍俊臉上瞧,邊答道:“這廝出手闊綽,包的可是我這頭牌的芙蓉姑娘。不知小相公是不是也對芙蓉有意?”

木姍也不避諱,故作雅態道:“有是有點。媽媽,這廝幾日來一次?”**答道:“有錢的時候天天來;若銀錢乏時,就得等一陣子,敢問相公為何對這廝如此興趣?”木姍道:“我聽說此人有些手段,有事相求,故來探尋喜好,到時才好對症下藥。多謝媽媽,在下告辭。”道罷轉身出樓,徑回西公府宅。

到得門首,紫夕、西公已還家多時,正在用飯,木姍將經過細細陳述,紫夕道:“好個竊賊,遇上我們叫他插翅難飛,接下來姐姐如何設法?”木姍道:“妳不是最會造假麼,幻作義父容顏,賊自會找妳,至於如何整治,就由妹妹妳了,我忖賊子今晚就會動手。”

紫夕道:“甚好,這等買賣,我忒會做得,大家放心就是。”如此議定,人人寬心用飯。到得晚上,紫夕施了換身術與西公互換尊容。假西公伏案揮筆疾書;餘眾盡皆假意上床酣睡。張五果然邀了兩名幫手,正是陳修與李鶴,著夜行衣踏月而來。三賊輕功了得,落地無音,飄如飛燕。賊廝暗藏身形入院,確定餘人盡已深睡,隻書房獨亮燈燭,窗上剪影乃一老年男子,三人知是西公秉燭夜讀,忙用指點破窗紙,伸進一管,管內迷香四溢;另二眾則去他房布毒。

須臾西公中迷香昏睡過去;陳修、李鶴施毒返回,三賊彙於一處,徑入書房,將房中書櫃床鋪,旮旯角落悉數翻遍。無奈,除些醫書占卜、經史子集外,並無他物。張五焦急,無意瞥見西公幾案上一紮手稿,拿起叫李鶴細看,李鶴見與另兩本首尾呼應,不由喜道:“定是這本無疑。”遂裝入布囊,諸妥,備離開,正欲舉步,隻聞得一聲歎息道:“唉,為本拙書,費盡心思,不值也?”三賊大驚,轉過頭來,瞧見西公挺直身板,背對賊子道:“那姓蔣的,給了你們多少錢財,我開三倍的價,望高抬貴手,放下我心血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