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滿肚狐疑,卻賊心不死,心忖:“莫非迷藥不靈?”乃壯膽道:“窮老頭,茅廬破屋,還妄言高價,三歲孩童也不會上你的當。”邊說邊嘀咕:“今晚邪門,速速離開的好。”急轉身向門首奔去。西公又道:“說的也是,既然我茅廬破屋,你等為何行盜,老頭不明望賜教?”
三賊正備出門,突然周身似被繩索纏住,動彈不得。驀地,聞西公一陣怪笑,笑聲陰鬱可怖,讓人筋骨酥麻,三賊轉來過身來,猛然間一番鬼哭狼嚎,原來那西公非是人麵,卻是:蛆蟲蠕動腐敗麵,皮綻肉裂汙血渾;眼珠懸空,唇爛齒張;口中吐陰陰屍氣,眼珠閃陣陣鬼光;與三賊隻幾步距離。
三廝雖說平素天不怕地不懼,死人也見得多,卻未曾見過這等駭人的。一個個嚇得麵無血色,口不能言。西公伸出白骨綻露的右手,從張五布囊取回手稿,往三賊臉上吹口屍氣,少頃不鬧不動,眼眸呆呆,木若僵人。
假西公收伏了賊人,變回原貌。大家知賊眾已擒,都來書房。木姍道:“妹妹,可憐嚇得不輕。”紫夕道:“比死強不了多少。姐姐明日一早送官府懲辦。隻那府衙大人也不是好東西,姐姐看著三賊,我去去就來。”道罷,化陣疾風往府衙馳去,此時大人正擁妻抱妾睡得香。
突然驚醒,瞅見床邊多了個絕色美姬,身著薄紗,眉目含情道:“大人,小女子乃煙雨樓的芙蓉。”大人聞得佳人玉音,渾身酥軟小聲道:“小姐芳名久聞,不知小姐如何深夜而至,又如何進得房來?”芙蓉道:“因有要事相求大人,遂瞞了媽媽,偷偷半夜而來。大人放心,我認得您的家仆,他與我同鄉,蒙他相助才進得大人臥室,望恕罪。”大人深信不疑,芙蓉芳名久聞,因懼怕妻妾,故未能謀麵,正遺憾的緊,如今肥肉送至嘴邊,焉有飛掉之理。為不驚動夫人們,那廝輕輕下床,帶芙蓉到隔壁書房,管好門窗道:“姑娘何事求我,煩玉趾親臨。”
芙蓉道:“大人可知西公正否?”大人想起西公越獄蹊蹺,回道:“我如何不曉,前些時因一部書作,鋃鐺入獄,爾後又莫名逃跑。”芙蓉道:“大人,西公數年前予我有恩,今日來求大人,明日西公倘來告狀,千萬要助他一臂之力。”大人細觀芙蓉,似比傳聞中更美,隻見:皮細肉豐,玉麵天顏,風姿綽約,一頭秀發如瀑布傾瀉,渾身淡雅芬芳,哪裏像是風塵女子,簡直就是下凡的神仙。遂耐住性子道:“何以助他,一個窮寫書的,有甚好處?”芙蓉道:“若大人助他,蹄子甘願終身服侍您。”道罷投入大人懷中,那賊官正欲嚐鮮,聞得臥室傳來夫人聲音,問道:“老爺,半夜三更,不來安睡,書房作些什麼?”芙蓉趕緊掙脫出屋,轉眼消失不見。大人進房,夫人續問:“老爺不睡,卻是為何?”大人遮掩道:“適才書房有異響,遂起身查看。”夫人不再追問,倒頭仍呼呼大睡;而大人卻為**未果久久難眠。
卻說紫夕是指使府衙花園中的一條小白狐,變作美貌女子,假稱芙蓉來迷惑賊官,返家後將情形告知眾人,商議明日如何行事,而後盥洗休息,一夜無詞。
翌日,府衙大人起床,剛盥洗完畢,聞衙役稟報道:“大人,西公正今日一早,就上堂說盜他書的三個賊全被擒獲,現在在堂上,要交予大人定罪。小的見大人未起,讓他堂下候著。”大人想起芙蓉交代,忙道:“果然所言不假,我即刻升堂。”道罷與衙役,一同上堂,見西公正容顏煥發站立堂前,不禁稱奇。
昨夜**,讓大人對西公多了客套,也不追究他越獄之罪,還如故友般吩咐擺置座椅,讓西公就坐,故友般閑聊幾句。大人道:“前時怠慢,還望海涵。”西公道:“不敢,不敢。今日來是抓獲盜書真凶,押來交予大人發落的。”大人忙又吩咐衙役帶盜賊上堂。
三賊手腳並無綁縛,卻眼珠呆滯,行動僵硬,仿佛傀儡,見了大人伏身就拜,大呼道:“大人,我們該死,行下盜書惡徑,賣給泰安書局蔣館主,謀取暴利。請大人重懲不饒。”三賊這番舉止,看得賊官目瞪口呆,暗忖:“蔣館主與我交厚,剽竊的利潤,自己也分了一羹。三賊狗一般的性命,與美人相比,實在不值。蔣館主隱在背後,其惡並無人曉,隻要三賊打入大牢,平息此事,美人聞曉必傾心與我,豈不美哉!古有烽火戲諸侯搏美人一笑,今有三賊換美,定成日後佳話。”
愈想愈美,半晌才平息欣喜,臉色複常,一番審訊,定了三賊入室偷盜貴重物品罪、擾民罪,每人打五十大板,收入大牢。並著衙役傳喚蔣館主,勒令其歸還西公書稿,賠付西公銀資。蔣館主不得不一一照辦。諸事完結,西公正還家。
大人自以為抱的美人歸,得了閑暇悄往煙雨樓探聽芙蓉下落。鴇兒卻道芙蓉姑娘暫不在樓中,三日前去鄰縣表叔家未歸。大人心中犯疑,既去探親,那深夜到我府宅的卻又是誰……百思不得其解,尋人不遇,掃興而歸,暗忖:“如何就信了一個風塵的戲言。”其實他嘴上那般說,心裏萬分不甘,到了夜晚,索性一人獨睡,以待佳人臨趾。
夜過三更,大人耐不住困倦,正備入眠,陡聞玉音道:“大人久等了,蹄子來遲,望恕罪。”大人急睜鷹眼,瞥見朝思暮想的女子就在簾外,不由一陣激動。但見那女娃兒,較之前夜,扮飾不同,隻見:瀑布烏雲高綰髻,芙蓉珠翠巧做妝。玉麵嬌顏**露,眸含深情姿暗拋。一襲粉紅似出水,蓮足輕移可比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