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義仙敬忠良鼎力護聖空蒙聽讒言全力除妖
話表四眾聽得老人一番詳呈,心內憤意難平,含淚勸慰。天將泛白,四眾即押三賊上船辭別村人,掌舵往神瀛國駛去。但見東洋大海如般景象:碧波廣袤接天宇,浩瀚無垠連地隅。冉日朝暾綴金縷,雪雲彩霞印錦綢。無風亦潑三尺浪,暴飆築成白水牆。靛軀狂舞精氣盡,恰似寶石落野曠。鷗鳥點點過,魚鯨群群湧。漁船商輪穿梭往,恰如駿騏馳疆場。
四眾依照賊人所指方向駛去,順風順水,三四日遙遙看見,一塊大陸在前方佇立。陸上有城池屋宇,高山峻嶺,紫夕問三賊道:“可是瀛國否?”賊子頻頻點頭稱是。待船泊岸,木姍道:“解去繩索,我要來個欲擒故縱。”三眾會意,褪去繩索,賊子以為到得瀛國,四眾懼怕,由不得又要顯擺武士威風,木姍冷笑道:“為其去綁,非是懼怕爾等,隻是顧忌爾等顏麵。若有半分差池,斷叫爾等身首異處。”三賊想起四眾解數,莫不冷汗直冒,忙點頭稱是,一路小心順從。
眾人登岸,行過一段路途,到一都城。那城建築玲瓏,商鋪林立,繁花似錦。國人服飾:男子著長衫寬袖袍,額頂或剃、或留、或紮出幾多發式;女子烏發高挽,上插諸般飾物,亦著寬袖印花長袍。吃茶就餐全無桌椅,皆席地置小幾而坐。言語唧唧呱呱,算是難懂。
四眾正看得興起,突然街市縱出一隊男子,約數十眾,腰胯彎刀,豎眉瞪目衝了過來。隨行三賊大叫不好,木姍急問緣故,一賊道:“此撥人乃鬆本劍登大人手下,鬆本劍登是京都中資曆最高的武士領袖。京都武士門派甚多,不下數十黨,其中以鬆本劍登、佐藤炎川、石田刀一、池上三雄最為天皇器重。為奪皇寵,武士黨派終日爾虞我詐,明爭暗鬥。適才鬆本黨呼嘯而去,定是與別黨廝殺格鬥,如若不信,可尾隨觀瞧。”
四眾依言隨三賊往城西奔去,霎時城中百姓紛紛避讓,唯恐惹禍上身,須臾到得郊外空曠處,已有三股人馬等候,黑壓壓一片。鬆本黨領頭是一位三旬男子,名喚前野一郎,身高八尺,腰闊十圍,濃眉豹目,端的威武雄壯,勁風般奔向空地,立正身形,橫眉冷目與對手打話道:“你們佐藤部、石田部、池上部集會在此,是想大戰一場嗎?”音落,中間一黨答道:“鬆本部,天皇陛下的恩寵,你們占得最多。我們三部跟隨其後,不過是撿點殘湯剩羹,回去告訴鬆本劍登閣下,自今日起,我們要均分雨露,若不答應,此處乃愛將下屬的斷魂台。”
前野一郎,聽罷一陣大笑道:“原來是一群喂不飽的豺狼。每遇災厄,三黨皆躲藏身形,不知所蹤;瓜分賞賜,卻是百般拚命,這是何道理?鬆本大人向來論功行賞,你們無功無業,還來搶餌,當真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你們整日無所事事,專幹殺人越貨,欺辱弱小的行徑,哪有半分武士精神。不動你們,實望能覺醒自悟,改惡行善。孰料反變本加厲。要戰要殺,沒人怕你們,來吧,殺個痛快,你們這幫武士敗類早該清理。”
話音剛落,場上氣氛頓時緊張。三黨團團圍住前野一郎,內外三層密不透風;前野一郎也令屬眾背背互靠,環形排列,應對頑敵。隱在後麵觀戰的紫夕道:“勝負已分,多戰無義。”白羽不解,紫夕道:“三黨有二百眾,鬆本隻區區數十眾,人寡力單,如何能勝?”
白羽道:“替古人憂心,反正都是夥凶孽惡徒,自相殘殺正可除害。”那三賊倒也有些辨識道:“爺爺奶奶其實謬誤也,那鬆本劍登才是正人君子,他乃內廷侍衛出身,官居三品,其下屬也都是勇敢正直的軍人,多年保天皇安危。至於佐藤炎川、石田刀一、池上三雄卻是見利忘義的鼠輩,早對鬆本大人心懷不軌。此三人出身市井,因武功卓越被天皇看中留在身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從前的狐朋狗友,三親四戚俱來投靠,其中混入大批**地痞,雞鳴狗盜之徒,作惡搶掠百姓,目無法紀的就是他們。”
泉生道:“如此說來,你們三人是其中一黨的?”三賊道:“我們正是石田一黨的,三黨烏合之眾到底是邪物,非正派對手,故而天皇遇難,倚靠的還是鬆本劍登,皇帝賞賜也就豐厚。三黨不服,遂作難民間,搶掠殺人,禍及他國。”木姍聽罷道:“我等暗中觀局,若鬆本黨不敵,我們再施援手。”三賊遂不做聲,細觀戰局。
聞得兩撥人,手舉彎刀一聲暴吼,拉開殺場。隻道那神仙作戰,天昏地暗,鬼哭狼嚎;豈料凡人拚命亦是殘壯非常,但見:血雨腥風凝銀刃,殘性凶靈聚瞳仁。刀舞動,人影竄。發飛揚,血噴濺。刀似銀蛇奪性命,人若惡鬼剿真陽。鐺鐺硬刃碰撞,啊啊哀叫跌宕。暴吼狂嘯大地顫,飛沙走石日無光。殺得淒慘,拚得盡力。前野一郎領攜的鬆本部果然英雄,以一擋十,殺得另三部無還手之力,留下屍體一片。紫夕正備稱好,突然間從西邊又竄出四五百眾,將前野一郎部團團圍住。為首武士道:“鬆本部個個武藝高強,我們知道,二百人眾,恐應付不來,故埋伏雙倍武士,在此恭候。果不出我所料,不過此番你們插翅也難飛,接招吧。”
不及打話,四五百眾向前野一郎揮刀砍去,紫夕看得真切暴怒道:“無賴**,技不如人,就施三濫手段,哪裏是丈夫所為。”道罷欲躍出,被泉生阻攔道:“唐突出去,情況隻會更糟。”紫夕道:“見死不救,亦非好漢。”音落,人已飛到戰團中。
此時雙方均已交上手,正忘我拚命,哪會顧忌外人觀局。前野一郎等耗力過度,與敵對拆百十招,漸漸顯出疲憊來。眨眼間,數名部下被殺。前野忙提功運氣,奮力搏擊。無奈人數懸殊太甚,前野部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