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就讓我愛你!
銀白色的寶馬敞篷跑車在寬大的柏油公路上飛馳著,邢韻的長發在呼嘯的風中翻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耳邊還回蕩著邢拓剛才跟她說的話:
“……去找千梔,她應該在家裏,然後把她帶到歐瑞那裏,歐瑞他便知道該怎麼做……”
歐瑞,她也認識,是沈星皓的下屬。沈家曾是顯赫的****世家,主要是以開賭城為業,不過這幾年沈星皓接手以來,便慢慢漂白了,生意也漸漸向國外轉移,而沈家也在國外定居,隻派了歐瑞打理國內的生意。
銀白色的跑車“唰”地停在一棟公寓前,邢韻急急地打開車門下車,眼角不期然地掃到大路對麵的那輛藍色的蘭寶堅尼,剛平複下來的心跳又劇烈地撞擊著胸腔。
空曠的樓梯間回蕩著她急切的腳步聲,在二樓樓梯的拐角處,還差點跟一個人撞在一起,她正要越過那個人,向前跑的時候,那個人卻叫住了她:“邢韻?”
熟識的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回頭,便是千梔的臉。
……
邢韻望著千梔高高隆起的肚子,明顯地愣了下,隨即回過神來,急急地拉起她,便道:“快跟我走……”
“怎麼回事?”夏千梔不明所以地問道。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先跟我走,我們車上說!”邢韻拉起她便向樓下衝。
“邢韻……”
夏千梔被邢韻拖手著走,但邢韻走得太快了,千梔跟不上她的步伐,而樓梯陡峭,腳下一滑,便重重地摔了下來!
“千梔……”邢韻看著跌坐在樓梯上的夏千梔,嚇得臉色刷白!
“怎麼樣?你有沒有事?我不是故意的!”
夏千梔看著邢韻嚇白了的臉孔,強忍著不適,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沒事。”
邢韻看到她笑,提到喉嚨的心便慢慢地放下了,扶起她便道:“那我們走。”
“嗯。”
——
邢韻發動引擎,踩下油門,在後視鏡裏看著那輛藍色的蘭寶堅尼緩緩地跟了過來。她開著寶馬在密集的車流裏穿梭著,不斷地七拐八拐的,才終於甩掉了身後窮跟不舍的蘭寶堅尼,她鬆了口氣,這時才發覺自己的手心裏竟濕膩膩的,全是汗。
“邢韻……”
邢韻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千梔,卻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連嘴唇都像白紙一樣,隻有緊閉的眼皮上顫動的睫毛是唯一的顏色。
“千梔,你怎麼了?”邢韻的視線往下移,她身下殷紅的血液已經浸濕了座椅,鮮血卻還順著她的腿向下流淌著……
“千梔!”邢韻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用力將刹車踩到底,顫抖的手撫上千梔冰涼的臉頰:“你怎麼了?別嚇我……血……為什麼你會流那麼多血……”
“邢韻……”夏千梔勉強睜開眼睛,腹部一陣陣緊縮而強烈的疼痛卻不斷地湧過來,像個巨大的海浪,將她全身都卷住了,有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兩腿間慢慢地流出去,她雙手無力地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她的呼吸開始急迫,她隻能重重地吸著氣,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邢韻驚慌失措地望著千梔,恐懼的淚水漫上眼底,腦海一片空白!
“邢韻……”夏千梔用力抬起手,握著她的,聲音微弱而沙啞:“……別慌,我沒事的……現在,去醫院……”
“對……醫院……去醫院……”邢韻仿佛突然驚醒了過來,重新發動引擎,踩下油門,真皮方向盤卻像打了滑般,滑溜溜地握不住,手一抖,腳一鬆,車子便了熄火。
邢韻再次啟動。
剛剛踩下油門,卻再次熄火了!
身後是震天價響而刺耳的喇叭,她更慌了,車子第三次熄火!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發抖,漸漸地蔓延至全身,她的身子,不可抑製地劇烈的抖動著!
明明是那樣簡單而熟識的動作,她每天都要重複的動作,可是此時做起來為什麼卻這樣難?她的眼淚開始簌簌地滑落臉頰,為什麼,為什麼她連這樣小的事都做不好!哥哥這樣信任她,可是她……
“邢韻……”千梔虛弱地道:“你看著我……不要慌……像平時那樣就可以了……我會沒事的……”
邢韻在模糊的淚光中看著千梔,千梔沉靜的眼神,讓她狂亂的心跳漸漸平複了下來,她再次發動車子。
點火,鬆開離合,加油門。
車子終於平穩地向前駛去……
夏千梔虛弱地靠在座椅上,剛緩解下去的陣痛又更加劇烈地侵蝕著她體內每一根神經,撕扯著她,那種想要迸裂的疼痛,仿佛無盡止的疼痛……她隻能吸氣,深深地吸氣,她的腦袋開始昏沉,視線開始模糊……
朦朧中,她又看到了母親的臉,母親微笑著對她說,千梔,媽媽隻要你幸福。
幸福。是的,她會幸福的……
她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虛飄飄的,仿佛躺在雲端,一切的疼痛都消失了,隻剩下淡淡的梔子花香縈繞在鼻端……
幸福的感覺,原來這就是幸福嗎?
車窗外,陽光正烈,樹影搖曳,蟬聲開始喧囂。
醫院。
明亮的陽光照得原本雪白的牆壁更加蒼白。
……
醫生拿著B超檢查的圖片,神情凝重地道:“……外傷導致孕婦胎膜早破,胎兒不過才28周,卻已經有臨產的征兆,加上胎位異常,雙胎妊娠,B超檢查提示胎兒臍帶繞頸……就是說胎兒有宮內窘迫的危險,而現在孕婦也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必須馬上手術及輸血,不然孕婦與胎兒都很危險。有一點要說清楚的是,因為胎兒才剛滿28周,而且是雙胎妊娠,胎兒的存活率很低……若是同意手術的話請在這裏簽名……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邢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腦中混沌而空茫,機械性地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手術同意書與輸血同意書,那密密麻麻的白紙黑字,看得她頭暈目眩,她下意識地捏緊手中那兩張薄薄的紙,耳膜轟轟作響,涼涼的中央空調緩緩地吹著,可是冷汗依然濕透了背脊,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刺眼地閃動著,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
“你是說……”邢韻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幹澀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裏擠出:“孩子……生存的幾率會很低?”
“是的。”醫生道:“但是生存下來的例子也有,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那……孕婦呢?手術,危險嗎?”
“孕婦目前的情況主要是失血過多,手術及輸血,都可以改善。當然,無論是什麼手術,都是有一定的風險的,請你考慮清楚,盡快決定,因為孕婦目前的情況真的很危險……”
終於,邢韻顫抖著手指握起簽字筆,歪歪斜斜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千梔馬上被推進了手術室……
邢韻僵硬地坐在手術室門外的椅子上,剛拿起手機要打電話,此時,手術室的大門卻被人用力推開了——
“砰!”的一聲,重重開關門的聲音,空曠地回蕩著!邢韻的身子不自覺地震動了下!
一位護士急匆匆地跑出來,神情有種令人不安的凝重,她對邢韻道:“請問是夏千梔的親屬嗎?”
邢韻站起來,道:“是的……”
“病人驗血的結果剛剛出來,她的血型是特殊而罕見的RH(—)B型,我們醫院的血庫裏沒有這種血型的存血,所以沒辦法配血,隻能先用血漿暫代,而手術已經在麻醉的階段,必須馬上調集到這種血型的血,才能開始手術,現在病人因為失血過多生命體征已經出現異常!情況非常危急!若是不能馬上輸血以及手術,恐怕……”
……
中央空調無聲地吹著,邢韻覺得冷,可是汗水卻不斷地從身體各處冒出,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的陽光依然讓人暈眩,她呆呆地站著,背脊一陣陣地發涼……
“……或許她的親人朋友中有沒有什麼人跟她的血型是相同的?請你馬上聯係他們到醫院來……”
“親人……”
護士最後的那句話驚醒了她,她緊緊地握起手機,毫不遲疑地按下一串熟識的號碼…….
——
陽光如水晶般從繁茂的樹葉間篩落,仿佛灑下滿地的碎片。
一陣急切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午後的寧靜,一聲一聲,回蕩在邢家祖屋空闊似殿堂的客廳,特別的尖銳刺耳。
鄧媽接起:“喂,您好……”
……
……
千梔……
邢拓猛然地睜開眼,一股莫名的,窒息般的恐懼擄獲著他!他“謔”地坐起來!跳下床!往門口衝去——
他要見千梔!他要見她!必須立刻見到她!
想要見她的感覺從沒像此刻那樣強烈!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底有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用力想要拉開門,卻發現房門在外麵被反鎖死了!
“嘭——”
“嘭—”
“嘭”
邢拓用力握緊拳頭,用力拍打著門!一聲比一聲大!
可是古舊而厚實的的雕花大門依然紋風不動!
“開門!混蛋!“
……
鄧媽拿著手提電話穿過長長的走廊,在邢拓的房門口站定,揚起頭,對站在門外的兩名高大的黑衣男子道:“開門!”
……
兩名黑衣對望一眼,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沒有夫人的允許,我們不能開門。”其中一名黑衣男子開口道。
“混賬!”鄧媽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電話,神情冰冷而威嚴:“這是老爺從美國來的電話,關係著邢氏集團的生死存亡!耽誤了你們擔當得起嗎!?”
……
兩名黑衣男子遲疑了一下,最終拿出了鑰匙打開了房門。
像颶風般,邢拓立刻衝了出來!但比他更快的,是兩名黑衣男子的動作,他們迅速地鉗製住了邢拓的雙臂!
“滾開!”邢拓暴怒地吼道!
……
“少爺,請你先聽電話。”鄧媽平靜地道,把手上的手提電話遞到他的手中。
邢拓狐疑地看了鄧媽一眼,握起手中的手提電話,原本緊緊地鉗製住他雙臂的手稍稍鬆開了一點。
“喂……”
“哥!是我……”邢韻帶著哭腔的聲音立刻衝進了他的耳裏!
……
……
邢拓的瞳孔漸漸抽緊,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手提電話,手指關節微微發白。
……
沒有風,午後的陽光依然澄淨而透明。
邢拓手指僵硬地按下掛斷鍵,手指不易察覺地微微發著抖,緊抿的嘴唇煞白,俊美的麵容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平靜地把手提電話遞到鄧媽麵前,鄧媽伸手去接,手指相互接觸的那一瞬間,鄧媽把一件堅硬而冰涼的小東西快速地塞進了他的掌心,他不動聲息地抽回自己的手,慢慢地將手指合攏起來。
“少爺,請回房。”一名黑衣男子道。
邢拓知道他們並不是一般的保鏢,他們都是經過非常專業的訓練的,他目光冰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轉身向房內走去……
原本鉗製住他雙臂的強而有力的手勁漸漸放鬆了,趁著兩名黑衣男子放鬆警惕的那一刹那,邢拓突然用力掙開了他們的鉗製!快速地抬手肘狠狠地向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的胸口撞去!毫無防備的黑衣男子來不及閃躲,被突如其來的強大的衝擊力撞得踉蹌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