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洋離開了嚴青的家,她又像幾年前來到廣州時那樣撲了個空,可茫茫廣州,要找一個人就如大海撈針,在廣州這個異鄉,除了工廠,她還能去哪裏。於是吳洋便讓嚴青帶著他來到劉怡君上班的那個工廠,工廠裏的人說她前段時間就已離職了,吳洋的心情頓時一下子跌落到萬丈深淵,為何他和劉怡君相見總是充滿了崎嶇呢,似乎總有一道無形的坎將他們阻隔著,可他好不容易來到廣州,如果見不到劉怡君,他該如何安心回去啊。走在那條灰白色的小路上,聽著周圍工廠裏發出的單調而又沉重的機器聲,就如同他內心的聲音,悲傷的,低落的,他抬頭環視著鉛灰色的天空,一時茫然不知所措,他掏出煙遞給嚴青一支,自己點燃深吸了幾口,她從來沒有一聲不響就離家,也許她過幾天就回來了,嚴青在一旁安慰他說。吳洋吐出一口濃烈的煙霧,對嚴青問道,你們平時的關係相處的怎麼樣。她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人,我能娶到她真是祖上積德,你怎麼想起要來看她。吳洋臉色有些僵硬,他沉默了片刻,以一副平常的口吻說,噢,我來廣州的時候,他爸托我順道來看她一下,說她離家之後就沒有音迅了,家裏挺擔心的。我原本想抽空和她一起回去看望一下嶽飛嶽母的,一直抽不開身,我也就沒開那個口。通過跟嚴青母子的接觸,吳洋斷定劉怡君在他們家裏一定受了很大的委曲,他又試問道,你媽和劉怡君相處的好嗎?嚴青吸了口煙,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聲音低沉的說,其實我媽是個急性子,她也不是故意要跟劉怡君過意不去,她就一直想我們有個兒子,可是她又不能生育,所以我媽平時愛在她麵前嘮叨。當吳洋聽說劉怡君不能生育,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要不是聽到嚴青說,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點,劉怡君真是命運多舛,少女時期留下的傷害竟然會毀掉她的一生,他不由得有些淚眼婆娑,心底如同扔下了一根剌,深深的紮在了他的內髒上,直到手裏的煙頭燙到了他的手指,他猛的回過神來,將巨大的悲傷吞沒在內心深處,對劉怡君的命運他無法言語,那她還有治嗎,吳洋低聲問道。在醫院都檢查了好幾次,醫生都都說像她這種情況已經無法醫治,這是她以前留下的病根,嚴青淡淡的說。一陣涼風迎麵吹來,南方的深秋已經到來,吹起吳洋額頭上的頭發,也將他眼角快要浸出來的淚水吹散到地上,為了劉怡君,他又陷入到了深深地悲哀中,如果他可以代替她的悲傷,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替她承受一生的痛苦,他原本以為以前的那段灰暗的歲月已經遠去,劉怡君會重新過上新的生活,而他也可以從劉怡君的世界裏解脫出來,可是最終她們的命運依然停留在原地。不知不覺,已經走過了工廠區,來到了通往鎮上的那條灰白色的公路,吳洋強打起精神對嚴青說,如果你們沒有孩子,你會在乎嗎,還願意跟她一起生活嗎。嚴青使勁的點了點頭說,當然願意,她願意嫁給我,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奢求的了,她不像以前別人給我介紹的幾個女孩子,她們都騙我,還嘲笑我,隻有劉怡君對我最好,從來不說我。嚴青的話給吳洋帶來點慰藉,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劉怡君果然沒有看錯你,對了,平時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在廣州還有什麼朋友或同學之類的話。嚴青轉動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珠,冥想了一會突然興奮的說,對了,她跟我說過,她有個同學叫王麗麗,在市裏一家歌舞廳工作,那還是我剛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她說的。吳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王麗麗也在廣州呢,可接下的困惑又讓他猶如當頭一棒,可若大的廣州,該又去哪裏找王麗麗呢。剛點燃的希望又隨之被澆滅了,就在吳洋感到絕望的時候,他突然靈機一動,現在該是請王偉幫忙的時候了。吳洋來到鎮上,找了個電話亭,撥通了王偉辦公室的電話,當王偉一聽是吳洋,就開始埋怨起來,好小子,怪不得最近一直沒有見到你人影,你倒好,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廣州去了,是為了工事還是私事啊。王偉,等兄弟回來在跟你說,我現在有事要請你幫忙,你能去一趟王麗麗的家給我查一下她在廣州的住址嗎,我想她媽應該知道,她們就住在貧民區的。電話裏頭的聲音沉默了片刻,什麼,王麗麗,你找她幹什麼。兄弟,你就別問了,你幫我問一下,過一個小時以後我在給你來電話。好吧,我等會出去辦事的時候順道給你問一下,真不知道你小子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