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話還帶著音尾子,就聽見冷箭“嗖”地一聲離弦。冷箭如同一隻黑點,慢慢放大在純潔的雪天,南宮淩作勢拔起劍鞘,伴隨著追月流星的嘯明,一陣青光閃現。
“憑借南宮淩的本事,擋下區區一支白羽箭,應該是不成問題。”她暗思忖著,朝身邊男子瞥過去,卻發現,南宮淩已然中箭倒地。
汩汩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沾濕在潔白的雪地。它們肆虐的噴薄,好似一股噴泉,不斷地往外溢出。然而,南宮淩卻好似衛士一樣,毅然決然地站立在雪地之間。甚至,不屑於去按住胸的傷口。
唐善雅的頭腦中一片轟鳴,怎麼會這樣……
“小淩,你怎麼那麼傻啊,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去擋王爺的箭!”淚水頃刻滂沱如雨,她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南宮淩顫抖的身軀,才發現他的身體竟是那般冰冷!
“主人,你才是真正的傻瓜,王爺此番不願認你,正因為猜忌你我的關係。我……我若再不承受他此箭,隻怕難泄王爺心頭之恨……”南宮淩說畢,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頹然倒地。
“你快別說話了,這樣下去會沒命的。我不要你有事……你等我背你去找大夫……”唐善雅哽咽著,抱住南宮淩的身軀放聲哭泣。她忽然真的很擔心,很怕南宮淩會出什麼事。
她甚至後悔,一直沒有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南宮淩。如果告訴了,或許南宮淩就不會再為她傻傻的挨箭。
“嗬嗬,你已經為我去找過一次大夫了呢……”南宮淩感激地閉上眼,眼角流出透明的液體。
他的眉心隱隱動了動,終於重新積蓄好最後的力氣,朝城門之上仍手持弓箭的男子高喊:“王爺,娘娘腹中……懷了你的骨肉!”說完,就永遠地闔上了眼。
花絮小劇場——進入,南宮淩的回憶:
第一次遇見她,除了她那被人誇讚稱花容月貌的外表,並沒覺得她有什麼特別。可是,外表對於我們這些殺手而言,又算得上什麼東西呢?
可笑的是,這野蠻高傲的丫頭的命運天生比我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漸漸的,我發現,她也會有哀傷的時候。也漸漸領悟了,原來嫡女也可以有憂傷,隻因為她那苦命的母親,並不受父親的寵愛。
但她發泄哀愁的方式,竟然那麼的幼稚。她開始幻想,憑借自己的姿色去取悅皇上,或者某個顯耀男人,做著這種不切實際幻想夢。老實說,我並不太讚同她這樣生活的方式。
直到某一天,這個冒冒失失的丫頭誤把我當成刺客,意圖用花瓶砸我,嗬嗬,她還送了我一個無比高尚的稱呼——大俠。
當她對我說出:“呆瓜,記住了,你的生命不屬於任何人,是你自己的,誰也沒有剝奪它的權利,知道了嗎?”的時候,我的心,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震顫。
在此之前,我都從未思考過,我的生命還有什麼價值。即使保護她,也是受她大哥的委托。
六歲那年,我父母雙亡,行乞街頭。很早就學會在別人充滿鄙夷的注目下生存。
七歲,我因為武學天資聰慧,被點蒼派教主相中,開始了職業殺手的訓練。
八歲,我開始學劍術。隻學了五年,已然在江湖俠客榜中赫赫留名,從此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
十二歲,被人聘用,學成出山。那年,師父問我:“你習武是為了什麼?”我笑了,擲地有聲地回答:“願懲奸除惡、扶危濟貧;願為今生知己,仗劍明月天涯。”
從她對我說出要愛惜生命之類大道理的那一刻起,我便也有了我的心願。我南宮淩隻願,能夠保護她於水火,解救她於危難。
當知曉她要與北安王成親消息的那一晚,我一個人收拾包袱,獨自一人又重新回到了點蒼派。我想,我將會成為一名技藝更高超的殺手,又重新被新的主人認領,也漸漸忘了她……
可是,她過得並不幸福。當我知道,她隨北安王趕往疫病村的時候,我慚愧,我竟然與她不辭而別。於是,我又收拾好包袱下山,哪怕能夠幫助她一絲一毫也是好的。
她日日夜夜不肯合眼地守在王爺跟前,看著王爺的病情一天天好轉,我們都開心的笑了。不知怎的,王爺好像對我有些誤會。他看見我時,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嗬嗬,你怎麼又回來了?點蒼派高手如雲,混不下去了嗎?”
我回之以笑,並不理他。他縱然是高高在上的北安王,又能如何?我是來保護主人的,良劍一生隻供一位主人使用,一個精忠的刺客,一生一世也隻該追隨一位主人。
這一刻,能為她擋下一劍,我感到由衷的滿足。雖然還是思考不清楚,什麼是“為自己而活”,但能夠為主人而死,也算是為自己活了一回吧!
倘有來生,我南宮淩還願意成為一名殺手,繼續當她的侍衛,再盡心盡力的保護主人一次。看她笑,陪她哭。
(小劇場回憶版結束,開啟正常劇情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