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恰似路轉又峰回(1 / 2)

憶少年歌酒,當時蹤跡……

一片清輝冷畫屏,情念無處擱置,心傷心亂無處排解。充斥、浸泡在一大片一大片紅到泛腥的西洋式紅酒的遼王府中,擇一難得的隻有少許紅光漫溯、影射的小院落裏,帛逸退卻服侍的下人,抱著陳年的梨花春對月獨飲。

酒過三巡,帛逸登地有些染醉,一雙燦然清澈的眼波裏泛漾起迷離酒氣。又因他太過自我的專心沉溺在自我的小世界,上官忻冬一步步向他走來他都渾然不覺。

“殿下……”忻冬在離他迫近的地方停住,小聲喚了一句。

帛逸這才後知後覺的體察到身邊站了一個人,微有遲疑,旋即對那聲喚充耳不聞的繼續自顧自灌酒。

“殿下,不要再喝了。”忻冬自知帛逸的脾氣,抿抿唇兮繼續小心的勸阻,“酒喝多了,終歸是傷身的。”

話音才落,帛逸終於迎著她轉目微微,擒著酒壺的手卻沒有半分鬆懈。他看定忻冬,一雙因了醉意故便愈發魅惑的桃花眸在她身上、麵上流連忘返的不住梭巡,直到把忻冬做弄的很是不知所措時,才兀聽帛逸有意賣醉般的拖著長長的調子不緊不慢啟口:“嘖嘖,如此佳人……恰才立一朵海棠嬌,捧一盞梨花釀,把我雙送入愁鄉醉鄉!”語盡複飲一口酒入喉,跟著突地哈哈大笑。

“殿下你……”這麼副浪蕩情態把忻冬做弄的羞赧並薄嗔共存,心知帛逸是故意的,卻又不好發作,隻好認了無奈的壓下話鋒繼續勸慰,“殿下已經在這小院子裏飲了若許時辰,再這麼下去,即便不醉,身子也會冷得受不住的!”

對於忻冬的再一次柔語軟款,帛逸同樣以借著酒醉便恣意撒瘋賣傻的姿態給調侃了過去。他提著梨花釀站起了身子,搖搖晃晃的幾步走到忻冬身前,空著的那隻手抬起來扶住她的肩膀,鼻音濃重:“此夜有情誰不極,隔牆梨雪又玲瓏。玉容憔悴惹微紅……來。”說著將那提著的酒壺往忻冬跟前一遞,“來,冬兒,值此美景良辰,冷月如洗、小風清幽,陪本王喝酒!”

忻冬想去強行奪下帛逸手裏的酒壺,但迫於他如斯強烈的氣場,她並沒有那個膽子。隻好把那股子衝動給無盡的隱忍了下去,抿抿下唇、咬咬牙關咄咄的再次開口:“王爺,您次日可就要大婚了,今兒晚上卻還在這裏喝酒買醉!王爺且來看看王府內外布置的可還滿意?”

“你不喝就給本王滾出去!”錚地一嗓子揚了起來,帛逸心中的氣焰被忻冬激的盡數爆發了。且這爆發是不絕的,猶如猛烈奔騰的山洪,肆意癲狂、漫溯天地,一發不可收拾!

他根本就沒有喝醉,他的酒量不差,隻不過是懶得以清明的態度去理會忻冬、理會任何人,故他順勢裝醉罷了!可忻冬方才那話明顯是觸及到了他此時所最不願被觸及的東西。

他憎惡與表妹那場避之無從的注定好的聯姻,即便是沒有殊兒,因了這麼一層關係他也是注定不會喜歡那位澹台小姐的。

帛逸是個不喜歡約束的人,且他更加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強迫、被事強迫。即便有些時候又不得不做這樣的強迫、不得不因此而妥協!

但若沒有殊兒,他對那位自己母妃硬塞過來的準遼王妃至多隻是淡然;時今他卻已有了心儀的殊兒,那麼對於那位分明無辜的澹台表妹,他便連一絲該有的大度與溫情都隻怕是強持不得了!

忻冬默了一下,記憶中帛逸鮮少對自己發火,僅有的幾次發火似乎也是自年前至時今這些日子才漸次有過的。每一次都是因為殊兒!念及此,忻冬心底泛起一層哀意,摻著難熄的嫉妒!

“為什麼你不像你三姐,為什麼你一點兒都不像她呢!上官忻冬。”帛逸驟地抬起手臂,一把揪起忻冬的衣領把她整個人提到了自己跟前,“你三姐隻做妻、不為妾,為何你便如此甘於下賤的一次次對本王主動逢迎甚至斡旋?”他笑起來,唇畔織就著冷意,眉峰跟著一個上挑,因了清冷月華的襯托而顯得極是寡情。

忻冬被帛逸這甫地一提,在最初的失驚過後忽聽他問自己為何不像殊兒,她還起了烈焰般的性子剛想要反問他一句“為什麼我要像她”雲雲,誰知帛逸又緊接著吐出了後麵這一番話。

忻冬便登地就緘默了,一腔心緒複雜紛繁的具數隻能往心房裏猛憋。他的質問她答不出,因為她無從去答。

是啊……三姐是那般澱在骨子裏的清高傲然素性,她同你說隻為妻不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