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說得帛逸啞口無言。
他不如兔,人不如畜……
是,他帛逸在這一場風月情債裏陶醉著、沉溺著、夢想著也經營著……卻終究不知哪一個環節還是出了不可逆的問題,一錯子,滿盤皆輸!
他口口聲聲對殊兒“愛極”、“珍重極”,但到了底到了最為關鍵的那個時刻,他卻還是沒能夠執起她纖纖的柔荑帶她奔向通往幸福的那一扇大門。
在雲離心裏,他確實是個背信棄義的衣冠禽獸,甚至連衣冠禽獸都還不如!他委實是偽君子、偽丈夫,即便他是那麼那麼的不願如此!
雲璃見帛逸不言不語這麼一副儼然失魂的模樣,心下也惝恍出了些許不忍,但終究還是那懷戾氣壓過了她的憐憫心,眉目一揚、語氣嘶啞依舊:“你愛她就娶她啊,不愛她就放過她!”即而這話已是帶了哽咽哭腔,“她已經是準太子妃了,時今你還要這麼傷她!”
“傷……她?”帛逸再一木。
今時眼下他似乎總會時不時就生了錯愕亦或木訥,甫地一聞了雲離這句話,他才後知後覺的進一步察覺了這事態的不同尋常處。
殊兒她好好兒的,她為何會選擇自裁?她是上官一族的族長啊,在帛逸心裏始終都認定殊兒之所以會對自己如此絕情,歸根結底說白了還是因為身係著的那一份責任感使她放不下、脫不得。既然如此,她又是怎麼一夜之間突然就想明白了,就肯放下這一切,竟是選擇割腕自裁就此芳魂驟逝?她這麼做就是為了如此狠心的將他拋下撇下,至他到一個如此痛苦的境地,就此叫他一生一世將她銘記、將她鐫刻而又受著求不得之苦麼!
關於太子妃的廢除,帛逸不是不知道,但他畢竟是一個男人,他無法做到如女人一般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無法深刻體味到這樣的傷害所直接帶來的後果、以及所間接帶來的後果,對殊兒來講打擊有多麼大、傷害有多麼深。
“你還再裝糊塗麼?她都已經去了你還要如此虛偽下去麼!”雲離情念正盛,已是近乎咆哮了!凜冽著帶淚含傷的眉眼,又踱步繞著帛逸在他身側停住,仰首顧他,聲息軟下,“有道是一事當前,先問真假,再說是非,再說善惡,最後利害……殊兒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了解麼!”雲離的嗓音已近吼得啞了、也哭得啞了,故現下這滿腔的話兒她吐口的很是無力,“殊兒她平素行步都恐怕傷及螻蟻性命,她極少食肉,便是食也隻食三淨肉,她會做出殺人的事情來?況且還是已經嫁給了你、成為你名正言順的正妻的你的王妃!”
“我自知她不會那麼做!”帛逸亦一個青筋暴起的嘶吼,“我也從未想過是她做的!”
“那你偏生還要對她說那些話!”雲離錚起的一嗓子雖然嘶啞,卻也蓋過了他。
晃曳的簾幕猛地被扯開,競風疾步從外室行進來。顯然內室裏的聲響實在是有些過激了,競風生怕這兩個人都這麼爽利性子的最後爭執出事兒,便在這時候急忙跟進來肆機勸阻。
見了競風行進來,這同樣氣血衝頭的二人都在不覺間收斂了一下脾氣,默默然半晌不曾言語。
忻冬將身貼著簾外,卻始終都沒有掀開簾子進來的勇氣。她一顆心已經“噗通噗通”跳得猶如困獸亂撞,周身血脈都因了過分緊張而沸騰不迭!
競風隻覺此時這過分的沉默預示著接連一場更為肆虐的暴風雨,忙趁著這間隙向前架到了帛逸跟雲離中間:“二位就不能看在舍妹的麵子上,就留給她這片刻的安寧吧!”重重一歎,不覺還是淚眼遮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