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兄弟各為謀(1 / 2)

帛清叫江炎備了份禮,晌午之前便去了齊王帛陟府上拜會。

彼時帛陟才堪堪起來,正飲了早茶在院子裏舞劍。

他並非嗜睡,隻是昨個晚上想了太久的心事,又召了貼心幕僚把那心頭的不解與疑慮逐一訴了出來,一幹人商榷了一整個晚上才散了去,故今兒個晨時也就起的遲了一些。

帛清帶著管家江炎突然造訪,倒是叫帛陟這個做兄長的頗感意外。他們雖是兄弟,但平素裏的交集誠然是不多,不過腦中那念頭漸次一起,帛陟便又忽地覺得不是那麼意外了……

“呦,倒是哪一陣風把四弟給吹了來?”他勾唇掛了絲笑,抬步親自出了內院將帛清往正廳裏引,“卻是稀客,稀客嗬!”邊做了個請的手勢叫他二人就坐,爾後命婢子去沏了綠茶呈上來。

帛清頷首溫溫一笑:“二哥這是怪弟弟素日與二哥疏離了?”邊與帛陟麵對麵坐了。

江炎把備著的禮交由齊王府管家收好,便行至帛清身邊偏後處對帛陟行了個禮,甫而負手而立。

“哎,四弟說笑了!”帛陟擺擺手,“咱們兄弟幾個裏,可就四弟同父皇最是親厚,二哥怎敢怪罪你?”於此哈哈大笑,搖搖首緩了聲道,“開玩笑開玩笑,弟弟不要當真嘛。”誠然是沒有惡意的,也沒有醋意,隻是最單純的以事說事的誠心湊趣罷了。

帛清也識得二哥這通善意的玩味,也就沒有走心的順口反湊趣:“瞧著,還說不曾怪罪,現下這打趣之間不倒兜不住了那怪罪之意?”在合該適可而止的地方斂息一定,兩道秀美的劍眉微向眉心一蹙,“隻是二哥,若是論道起這現下的遠近親疏,隻怕父皇是對大哥有了矚目青睞。”

話音徐徐入耳,帛陟心裏定了幾定,卻還是拉長聲腔“哦”了一聲,持一副渾不解的模樣一顧帛清:“此話怎講?”

一旁立著的江炎心思亦沒有停歇分毫,對這位齊王爺的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心裏了然。其實這一遭齊王府之行,江炎隻覺有著太多不確定因素。昨夜裏帛清那通構想自然極好,但就到了現在江炎他都沒有完全對齊王這個人放下心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帛清就會那麼相信齊王?故而此刻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帛清亦明白齊王沒有坦誠,卻心照不宣的皺眉徑自又起話頭:“二哥,我們兄弟四個裏頭,我可就跟你走得最是近了。”他展顏微側目,“大哥和三哥都是皇後娘娘的嫡出皇子,這身份本就與咱們這些個庶出的隔了層紗,加之言語氣場一幹也跟咱們不大相合。如此,弟弟在二哥你麵前,也就不想再兜什麼圈子了……”邊於此不緩不急說道著,邊抬手取了盛熱茶的小壺往茶盞裏滿了清茶,往齊王跟前一推,接連甫一抬目,恰到好處的帶出後序一句刻意發輕的話兒,“大哥他,近來可是有了個不小的響動,在兆京皇城之外繁華地段兒,開設了一家免費教書的書館呢!”複重端正了坐姿。

江炎悄悄然窺看齊王作何反應,隻見齊王佯作自持的一張麵孔明顯有須臾僵定,但很快那異樣神色便又跟著恢複如常。

“我倒是略有耳聞。”帛陟皺眉,聲波隨著目色的不定而一起飄忽,“隻是吧……這大哥此舉權且不說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我倒是覺得就怕他給好心做了壞事兒!”於此一歎,頗為語重心長,目光落回帛清身上時顯得很是兄弟貼己的樣子,“四弟啊,你且想想,這大哥開設書館卻為免費授課,夫子什麼的不定得請多少個,打理者、操持者又得不知請來多少個。如此一來不就潛移默化的聚集了一群文人墨客?若是叫父皇給知道了,心裏頭不定會是個如何樣的作想。”

其實自打帛清方才進門時,帛陟就對這個弟弟此番的來意而有所洞悉了。昨晚上他急急召集門客與軍師劃策出謀、思考商榷,為得其實也就是漢王帛宸開設酒館收買人心那一檔子事兒!

帛陟所擔所憂的,與昨晚上帛清同江炎之間那層憂思的傾吐其實異曲同工!說白了說到底無非也就是參與也不是、不聞不問還不是!參與進來恐會弄巧成拙惹了父皇那邊兒的不悅,不參與又實不甘心看著帛宸如此人心大買!

即便齊王帛陟不曾動過什麼爭奪大位的心思,但他畢竟是個皇子親王,兄弟幾個無論是誰生了些什麼動向,對他自己都誠然做不到幹幹淨淨沾染不上紋絲。做了太子也未必就會成為將來的楚皇,且還不論現下父皇春秋正盛著,帛陟也不願早早兒便分出個勢力明顯的強弱來,那樣的話他的日子隻怕就會很不好過了!

而且從感情上,雖然平素交集不算親厚,但帛陟他其實也還是心向帛清這個弟弟的……

現下裏眼見著漢王帛宸如此大肆收羅人心,帛陟也是不甘,但若是去父皇那裏告大哥的狀,則是平白得罪了這個原本不曾撕破臉的大哥。委實不可如此!